百千人齐呼,千百人沉默,散兵冲出。汹涌的兵锋是呐喊的,是沉默的,喧嚣的冲锋夹杂着沉默的冲锋,一带十,十带百,百带千,所有士兵视死如归。
刘彣卷在人流当中,他左右找不到中年人的身影,两人被悍不畏死的士兵们分割到了两处。他想结束这场对他来说好像游戏的刺激,而后面的士兵总推搡着他不断向前。
距离敌阵还有一百米。
那些笼罩在敌方阵地上空的弥漫硝烟散开,如清晨的雾气被阳光打散,暴露出下面黑洞洞的枪口。
敌人的阵地没有被炮火撕碎,在声势滔天的弹幕中还保存了超过半数的工事。两侧机枪喷出火蛇,交叉火力快速收割着生命,步枪一起加入战场,子弹乱飞,被咬到的士兵无声倒下后又歇斯底里地嚎叫。
士兵们成片成片倒下,有的干脆藏进弹坑中不再露头,有的随地卧倒。当越来越多的生命被消耗,冲锋的潮水表现出截然相反的两面,一面还在顶着弹雨勉力前行,一面丢下自己的武器落荒而逃。
选择继续攻击的士兵被敌方的子弹掀翻,选择后撤的士兵被己方军官的子弹射杀,反正在这个地方,只会拥有死亡。
刘彣在无边的混乱中找不到方向,四面八方都是射击声、吼声、哀嚎声,所有嘈杂的声音让他无暇思考,大脑和周围环境一起变得杂乱无章。
当终于离开了乱跑的人群,迷乱了方向的他彻底暴露在敌方火力网之下,一颗子弹从头顶划过,另一颗子弹擦着衣服掠过,还有一颗子弹刚好击中了他的大腿。
这一刻,人短暂麻痹了痛觉,等世界颠倒横竖,刘彣才后知后觉,清晰的痛苦从腿部传上大脑。那种钻心的疼痛一度让他以为腿骨断开了,心跳更快,呼吸更急促。
中枪位置在腿部动脉上,血整个喷涌而出,湿透了衣服,浸润了地面,让红色的血液与黑色的大地慢慢融合。
刘彣的意识正在模糊,他感觉世界上的声音都在远离,红色正取代原有的眼白,眼中的景色染上了一片红幕布。
死亡如此真实,他看着再抹除不掉的红色,以为人生到此。
却在诀别时,一位勇敢的中年士兵冒着枪火冲到他的身边,两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伤口,在绝望的阴影中咆哮道:“复活吧!我的战士!”
战场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变迁,士兵的尸体腐烂变质,当大地获得养分,绿色植物便从死亡中生长。很快,原本黑色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抹除了人类自相残杀的所有痕迹,好似这场战争从没发生过一样。
刘彣也从死亡边缘回到人间,他和中年人站在平静的原野上,后者满怀期待地搓手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经过战火洗礼的刘彣沉默着点点头,发誓不想经历第二遍。
微风吹过草原,草叶摇晃,几只雄鹰唳声飞过,点缀着原野的勃勃生机。
中年人把手掌架在头顶观察那些振翅雄鹰,直到它们飞往远方。
“刺激是够刺激了,就是缺乏想象力。”中年人转身打了个响指,“与其受困现实,还不如彻底放飞自我,咱们有这个条件。”
刘彣颇为无奈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修炼了这么久,总要检验下修行成果吧?请阁下看后面。”
“我能不看吗?”
“那你可见不到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和血气方刚的小孩一样出来找场子。”
刘彣深知如果不顺着中年人的话做,后者也绝对誓不罢休,也就无奈地原地转身。
抬望眼,草原上空悬浮着一整个队伍,为首的少年目光苍老,他身后是几百个套着白袍的男男女女和老老少少。这些人或踩着葫芦,或御剑腾飞,或骑乘异兽,唯有前方少年不依靠任何外力便可御风而行。
少年指着刘彣,语气镇定自若。
“刘彣,你杀我同门,辱我弟子。今日,老夫便带领弟子将你诛杀于此,要这天下人看看,和我清风宗作对的下场。”
更有队伍里靠近少年的几人不停起哄。
“大长老,莫和他废话,直接诛杀便是。”
“是啊是啊,大长老,弟子不才,愿首当其冲,为宗门立下这不世功劳。”
“让我去吧,为桑户师兄报仇。”
“大长老,几家宗门看热闹的可都来了,需以雷霆手段方可振我宗威。”
少年挥了挥手,于年龄不符的深邃目光盯着刘彣,手一翻,一方砚台凭空出现,他对着身边的中年弟子说道:“桑晨,此物名为星辰洗,有夺天地之造化。希望你不辱使命,不负宗门培养,不枉你清风宗大师兄名讳。切记,此战关系我清风宗之颜面。”
被唤名桑晨的中年弟子接过这一方砚台,滔天气势磅礴,让身后众师弟胆寒。
人群后方骑鹤的女子不顾阻拦飞到桑晨面前,她含情脉脉,声调胜过优美琴声,她脸颊泛红,似映日荷花。
女子带着崇拜说道:“大师兄,彩儿祝你凯旋归来。”
很多女弟子对此表露出不屑,男弟子则是艳羡泛滥。
大长老并未责备女子的不守规矩,反倒是欣慰地表示道:“桑晨,等你事成归来,本长老亲自为你和彩儿主持婚礼,定要你二人成为万众瞩目的一双道侣。”
“桑晨领命!”
话毕,清风宗大弟子爆射而出,手托砚台飞向下方刘彣。在他身后,彩儿做小女人状,大长老满眼欣慰,余下弟子无不是连声打气喝彩。
“在下清风桑晨!特来取你狗命!贼子受死!”
眼看桑晨即将到来,时间却是停滞不前,白衣中年人面对着刘彣说:“宿主,系统为你挑选了几门功法,请宿主选择。”
说罢,他还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说玩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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