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地堡注定不平静,游荡在黑暗里的刘彣全副武装,他流露出自作多情的苦笑。
行动开始前,他问吴纤葵需不需要用到消防斧,而后,这个女孩展示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全副武装。
那口箱子里放了一套助力外骨骼,全平衡液压,无需要动力供给;一门和人基本同样长度的电磁加速炮,外带六块电池;一支近战用手枪外加一把匕首;还有足够几天的食物以及淡水。
可想而知,刘彣拎着他那把破斧头站在长高了的女孩面前,是何等的自惭形愧。
女孩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斧头用不习惯,我还是喜欢用自己的装备。”
说完,女孩甩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们私猎都这样吗?”
刘彣当时是这么问的,女孩摇头道:“当然不是,这可是战前的装备,我花了很多钱和时间才弄到手的。你要明白,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幸存者联盟数一数二的顶级私猎,光是雇佣费都高到可怕。所以能和我一起行动,你就偷着乐吧。”
不知不觉的,刘彣总想起来女孩轻松写意的笑容,郁闷了好半天。
一路上披荆斩棘,几只迷途的虫子被砸死或者劈成两半,他终于捕获了一只手臂大小的幼虫。
把虫子捆绑起来提着走,虫子的卖力挣扎让他想到了以前买鱼吃的时候,那鱼也是在包装袋里胡乱扑腾。
偶然有一次,鱼挣在袋子掉地上了,他都不敢用手去抓。再看现在,一只体型硕大的虫子就在腿边,脸上都见不到一星一点的惧怕。
避开沿途的其他虫子,他走到了充满破洞的地下四层,在这段路上也有幸见识到了两年都未曾见过的一幕,一只才蜕皮的虫子。
苦于身上坚硬的外骨骼,这类虫子在成长途中需要蜕皮,然后,它们会转身把蜕掉的皮吃掉,当做一种不舍得浪费的营养补充。
用手电筒往破洞下照射,灯光里都是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海量虫群,几乎被照射到的虫子都会扭曲活动,如水塘起伏的波浪。
即便在此地生存了两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会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会冒冷汗,会后背发凉,也会腿脚发软。
他躲过几块破洞,走到配电室门口,里面是那具再不会有动力的发电机,两年前,他正是在这个地方遭到了鬼魂的攻击。
门上的锈迹更重了,发电机的换线也有巨多的破损,有面墙多了之前还没有的大洞。正当掠过这道门时,通讯耳机穿出女孩的声音:“我已就位,听你指令行动。”
“你那边什么状况?”
“全是虫子,很多,很多,很多,我都要疯掉了。”
“那你躲在电梯井里,如果有意外,一定原路返回。”
“未战言败,不是好习惯哦。”
吴纤葵俏皮笑着,好像笑声大了,底下几只一米长的虫子抬起头来贴住了墙壁,似乎在寻找震动的来源。感受过大虫子带给人的恐怖威压,女孩不敢再说多余话,更不敢随意活动。
当穿上这身助力外骨骼,整个人的体型都增大了一圈,在穿越电梯井时要更加吃力。然而,助力外骨骼带给她的优势更加明显,可以让她毫不费力搬抬重物,例如背后的电磁加速炮,普通人得两个人来抬才行。
吴纤葵闲暇之余查看起了脚下的树根,外面一层脆弱的黑色物质是炭层,听刘彣讲过的故事,当时那只虫后是燃着火跌落的,幸好没有引起整个地堡的大火灾。
不然别说地堡留不住,刘彣本人也坚持不到救援到来的这一天。
所以从刘彣的角度,吴纤葵的出现弥足珍贵,是拿一座金山都换不了的。
正如女孩所言,幸存者联盟保留和搜寻了许多战前遗迹,武器、装置、车辆等等,全部优先武装了联盟创立的军队。也有少部分私猎搜寻到遗迹后,自己偷偷留下了一部分,或者拿到隐蔽的交易场所流通。可归根结底,一般私猎想要弄到一件战前装备都难如登天,何况是凑够整整一身的穿戴。
吴纤葵坦言自己在私猎圈的名声,绝不是子虚乌有,大多数私猎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的乌合之众。
按照他们二人吵出来的计划,由刘彣负责引来虫群,吴纤葵趁着虫子们离开的空挡潜入地下六层。根据推算,虫子确有一群,碍于每天鲸遗的数量,虫子的数量必定有极限,若是地下五层的虫子都在,那留在地下六层的虫子基本上不会太多,是潜入最轻松的场所。
女孩脑袋里重复几遍K003的位置,在下方大树树干中间。
重复五六遍后,耳机有了动静。
“我已经到达位置,听到回复。”
“收到收到,我准备好了。”
“在这之前,请你复述一遍我们的基本准则。”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再这样可不带你走了。”吴纤葵话罢立即改口,“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
“请复述一遍。”
“拿了石头就走,不动诱导者。”
“很好。”
那边的刘彣已经来到了地下四层的中间位置,他看着一旁怒目圆睁的中年男人说:“你听到了?”
“你和这个小丫头也算接触过,她的话里有几句是真的?道友,还是那句话,凡事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实在不行,你想办法让她精神薄弱,我侵入她的大脑找到离开的方法,咱们一劳永逸。你也听到,她居然拿不带你走作为威胁,我觉得她是不小心说了真话。”
那只虫子扭动得更加厉害,捆住虫身的绳子隐隐有了脱开的征兆,刘彣认真听完中年人的话,也多了几分后顾之忧。
吴纤葵的几次虚伪谎言深入人心,只是刘彣对于离开的执念太过深重,反而愿意在这件事上信任吴纤葵。诚然,能离开是最好的结果,但又如何判断,女孩是不是也在最大的这件承诺上做了欺骗。
白衣中年人蹲下身子,眼睛观察着那只企图逃离死亡的小虫,并低声说道:“我不会过多干预你的判断,所以,这只虫子是杀是刮,随你便。”
在给小虫子一个鬼脸状的微笑后,中年人慢慢仰头,他眼中的刘彣已然有了决定。
刘彣把虫子举到冲下的破洞前,下面就是虫群们每日饕餮盛宴的餐桌,手里抓着的,则是这次的美味佳肴。
痛苦挣扎的小虫子被一分为二,汁水和两段身躯从破洞落下,瞬间在虫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和每天都会发生的情景一样,在不分白天黑夜的地下堡垒,凡是有虫子死亡,它的同伴都在潜意识以为开饭了。
虫子们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所有的虫子都在向食物的方向活动,数不尽的腿在数不尽的虫子身上挥舞,虫群变得疯狂。
人看到此种场面都会抑制不住的恶心,在虫子的视角,地下五层在发生的抢食和修罗地狱绝没有区别,对体型较小的虫子而言更是如此。
每一只虫子生长到成年,所经历过的都是难以想象的悲惨童年,它们每天重复着弱肉强食,吃与被吃是永恒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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