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谢道:“多谢女侠,多谢女侠......,两天,女侠就可以带着几位公子来取衣服了。”
梅枫点点头。
胖孩儿道:“梅枫姐,可不可以我们多买几套棉衣?家里还有婆婆,还有......”
梅枫道:“你们尽管买好了。”
他们又挑了几件过冬的衣服带给婆婆,小修,小仔,蕙秀。婆婆孤贫,还收养他们这几个流浪的孩子属实不容易,这份恩情他们怎麽能忘却?
众人走出门,小桐道:“梅枫姐,我们现在还去找鸡腿吗?”
梅枫道:“不用去,找也找不到的。”
归暮迟道:“对了,你们有没有去过举花楼?”
胖孩儿道:“去过去过,整天关着门,我们也不敢进去。”
提到举花楼梅枫心中便恐慌起来,那一次的经历深深烙在她心里,那宛如人间的地狱,鲜血横溢,生命如草芥,若不是她机敏恐怕自己早已葬在那黑暗中成了孤魂野鬼。她定下心神想道:“暮迟或许说得对,汪为仁有可能将汪为义带到举花楼,看来我也得去跑一趟。”梅枫道:“好了,咱们现在先别担心这件事情,你们如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客栈找我们。”
归暮迟道:“要不你们跟着我们去认认路?”
胖孩儿抱着衣服道:“长运城我们熟得很,你们告诉我们客栈名字,我们能找过去。”
归暮迟道:“杂家客栈,找里面的小二哥。”
胖孩儿道:“好,梅枫姐、暮迟,我们先回去了,告辞。”
归暮迟道:“保重。”
众少年道了别,分作两路去了。路上,归暮迟心情沉闷,郁郁寡欢,他问道:“枫姐姐,你说为义会不会出什麽事情?”
梅枫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归暮迟的话,因为她也不确定,她没有说话一直默默地向前走着,她想到了一个回答,言道:“只要汪为仁不知道汪为义知道他杀了自己的义父,那他就是平安的,如果,汪为义已经说出了这个不能让人所知道的秘密,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归暮迟惊愕地长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
梅枫也停下了脚步,一阵冷风从他们身边绕过去,风冷终究是抵不过心冷,二人对这风好像都没有太多的感觉。
梅枫道:“事实便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归暮迟道:“依我看,他会说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凶多吉少。”
梅枫看着归暮迟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老天何必让这些少年去承受不该承受的?她安慰归暮迟道:“你认为他会说,我看未必,他比你聪明多了,他应该会有自己的办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归暮迟道:“但愿如此才好。”
梅枫还想说什麽,却停住了口,她在心中苦叹一声,念道:“我能告诉暮迟答案,为何却给不了自己答案?师傅,枫儿难道真的不能再见你了吗?谁能告诉我?”
回到客栈,梅枫跟归暮迟交代了几句,叮嘱他不要随处乱跑。归暮迟就在房里自己探究习武的法门,她则独身一人来到府寺,见府寺门前分外忙碌,她嘀咕道:“原来府寺内的人正在发粮食,他们还能将这群老百姓放在眼里着实可贵。”
她未忙着翻墙入内,毕竟大天亮明还是少惹事端为妙,她延着府寺的外墙慢悠悠转着。作为盗门中人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唯有耐心才能等来时机,一等便等到了掌灯时分,她施展轻功轻松翻过墙去,府寺内一入夜手提着灯笼巡逻的眼见多了,梅枫躲过他们轻而易举,她心想道:“如果汪为义被困在府寺,我又该去哪里寻他?劫牢是重罪,可是他一个孩子会打成重罪吗?不知道,算了,我挨个房间都寻他一遍不就好了。”
梅枫一边躲着官差,一边仔细搜寻着屋子,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各处房间,除了监牢她未踏足。她蹲在房顶上借着清透的月光看着远处的监牢,心中琢磨道:“依我看,监牢外虽无守差,可是监牢内必有守差,我若想进去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进去之后必然会与官差们发生打斗,若是打草惊蛇纵使我胜过牢内的官差,我也必然会被外面的人围堵在其内,到时想出来也出不来了,若是先发制人兴许还可以,只怕是我开门的时候就容易被人发现,还是不妥当。”
她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坐在屋顶上,风吹起她长长的秀发,飘飘洒洒,连月光也对她变得轻柔起来。她撑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想着事情。突然,她站起身来,人如一片乘风而起的飞叶,只是这片飞叶更自由,她向着自己要到达的地方飘去,梅枫的轻功足见有一番功力在其中。她潜运内力奔行得飞快。
慕百川夜来无事在长运练习轻身功夫,当他看到一道飞影在长运飞奔的时候,心头一阵惊喜,他认为他终于见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身影,那道身影闪烁着柔和的白光。刻不容缓,他立时向着那道身影飞奔而去。慕百川自然没有看错,那道飞影正是梅枫,恐怕也只有他仅凭一道身影便可以断然认出梅枫来。
梅枫在前,慕百川在后,梅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她几个起落便来到举花楼前院的高楼上,身法轻盈,动作利落,慕百川站在角落里面含微笑地望着她,冬季的严寒也冬不僵那春意盎然,温暖如春般的带着蜜意的微笑。
梅枫高高站着,宛如月光下的仙子,慕百川小声嘀咕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诚不欺我。莫非她现在没银子花了,所以来举花楼走一遭?如果我冒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她?可是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她是不是也不好?到底该如何是好?”
就在慕百川还百般犹豫之时,梅枫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慕百川的心一下子着急起来,他紧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梅枫躲到角落,听着楼内的动静,她心想道:“只要看有没有汪为义就好。”
她在屋外穿梭探查,末了,梅枫坐在屋檐上叹气道:“真是扫兴,所有亮着灯火的屋子都没有汪为义的影子,那还能去哪里?”
这时,她的眼光瞄向了远处的阁楼,漆黑阴森,她咽了口唾沫,她此时感觉身上有些冷,冷得让她都有些发颤,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坐着不动。
慕百川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偷偷地望着梅枫,他嘀咕道:“她莫非是没有找到银子花?可是,她好像也不是在找银子的样子?真是可惜,我双手要是还在就好了,我一定可以帮她摸到银子。”
梅枫眼睛里闪烁着犹豫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可以在任何没有目标,对目标不坚定的人的眼睛里看到。她搓着手,迟迟不敢决断,因为那里藏着一份让她恐惧的记忆。她的胆子很大,但她的胆子还没有特别大,尤其是当江漠尘不在她身边后,这样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她发现有时候做事情已经畏手畏脚起来,感觉从前那个梅枫好像在与他渐行渐远。她轻轻叹了一声,随即起身,向后院楼阁而去。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纵使她武功高强也难免心生恐惧,地上堆积了许多落叶,好像身处一片荒凉之地,想到那些死尸,就感觉自己将面对的可能是人时,头皮一阵发麻,汗毛也竖起来,她咽口唾沫,嘀咕道:“都是自己吓自己,不就是黑麽,有什麽好怕?本姑奶奶盗过不下万家户,什麽地方没去过,我才不怕。”
慕百川远远看到梅枫向着远处的后院奔去,自己也跟了上去。看着梅枫站在院中发呆,他心想道:“又是这座阁楼?她莫非又想到这里来找银子?这里可是有不少银子。奇怪,她为何迟迟未动?”
过了良久,梅枫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快跑几步,身子一纵跃到二楼的阁楼上,她轻轻推开房门一闪而入,不见了踪影,只隐约看到屋子内透出来的一丝火光。
慕百川心想道:“我还跟不跟上去?万一吓到了她该怎麽办?那我还是在这里帮她守门好了。”
慕百川坐在一旁的屋檐上,屋子内的火光牵动着他的心,他看着那道火光就仿佛在看着她,近在咫尺又感觉遥隔天涯,不过这份感觉让他陶醉。当他看到屋子陷入一片漆黑,那束火光消逝了,他人从屋檐上迅速站起来,心想道:“好端端的怎麽就灭了?我也没看到她人出来啊。”
他想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他担心她遇到了危险,可是又不敢冒然行动,他终是按捺不住性子还是去了,当他来到门前时,他又犹豫不决起来,担心着一切。在门前停留了片刻,轻轻推开了门,他走进去,没有人,他轻声唤道:“梅枫姑娘。”
四周静悄悄,没有人,他有些紧张起来,他心想道:“这里连个后窗都没有,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难道是因为我出现所以才故意躲着我?不可能,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她何必要躲着我?”
他在屋子里转着转着,突然发现了一道门,他寻思道:“难道她进入这道暗门里去了?她怎麽会知道这里有道暗门?”
慕百川朝门内望去,里面更加漆黑,他站在门前好像在望着深渊,让他望而却步,他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里面有什麽,哪里会看得清?他想点根火烛,可惜他身上没有带火折,他心想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无论如何都安抚不住了,摸索着走进去,下台阶的时候由于看不清一脚踩空直接向前摔了下去,他反应也是出奇得快,脚尖刚触到台阶,脚下一用力身子旋即腾空而起,人又翻回到门外,他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他稍稍镇定,又重新向下面走去,不知就这样缓慢地走了多久,终于感觉走到了平处,他心中暗想道:“若是梅姑娘真的下来到这里那她为何不点上蜡烛?”
他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何况自幼练习盗门武功,眼力更胜过常人,此时,他眼前已经明快起来,看得即便不清楚,也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影子。他摸索着往前走,胆颤心惊道:“梅姑娘一个人就敢来这种地方,我到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人在黑暗中感觉不到光阴流逝,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发现前面出现了两条甬道,他眼下有些犯难,不知该不该进去,靠着墙坐下来,心中盘算道:“两条路,若是错过那就真得错过了......,不然在这里等她出来?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睁着眼睛望着那两条甬道发愣。
密道很长,梅枫拿着火折子来到了先前那个来过的密室,她身上大汗淋漓,不是因为密道有多热,而是她太紧张,以至于她每走一步都要用耳朵静听一会儿工夫,幸好周围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响,不然梅枫恐怕早就要跑了。火折子静静地燃着,照亮着眼前的路,这是她在这里的唯一伙伴,她牢牢地将它攥在手中。继续向前走,鼻子间嗅到了一股沉香的味道,很好闻,她精神为之一振,当转过几道弯的时候,她来到了那间密室前,她惊奇嘀咕道:“有味道本就已经甚为奇怪,现在密室竟然还有火光?难不成汪为仁真将汪为义藏在了这里?不对,或许汪为仁藏在这里。”
想到这里,梅枫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快起来,她不知道的是,沉香的味道就是为了掩盖这里浓重的尸臭味,她赶紧吹灭火烛,蹑手蹑脚地靠向密室,门上只有窗,当她靠近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少女那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她心想道:“这里怎麽又有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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