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钱道:“你们大人是在诬陷我。”

唐龙道:“如果你不想让他诬陷你,你就说实话不行吗?”

谭钱道:“实话可以说,但谎话说不出口。”

唐龙道:“有骨气,我敬你是条汉子,我不为难你,这顿饭吃好喝好。”

谭钱瞥了眼唐龙,在他已往的生命中从没有与唐龙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他反而觉得唐龙在说风凉话,有些惺惺作态。谭钱冷笑道:“我吃与不吃就不劳你惦记着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不值得你来敬,也当不起你来敬。”

唐龙将饭碗搁下,向牢外走去,他寻思道:“这就要被斩头了,人还能如此镇定,了不起,不过裴大人断的这个案子说实话是挺让人......难以琢磨的......这位谭先生怎麽看都不像坏人,给长运捐粮是在做好事,怎麽一夜之间就成杀害颜古富和贩卖毒肥的人了,真是想不明白呐......”

唐龙找到谷涣笠希望谷涣笠可以为他释疑,唐龙道:“谷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很明白,特来向先生请教。”

谷涣笠道:“唐差领只管讲来。”

唐龙道:“谷先生,这位捐粮的谭先生真的是贩卖毒肥的奸商吗?为何裴大人如此笃定?”

谷涣笠皱着眉头道:“裴大人断案的依据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似乎又不想给我们说。”

唐龙道:“原来谷先生也琢磨不透。”

谷涣笠道:“既然是大人亲自断的案子,那他定会为此案负责的,何况他连颜古富的冤屈都要洗刷,可见做事还是很慎重的。”

唐龙点点头。

午时,不慌不忙地迈着步伐走来,城内的问斩台早已搭好,就搭在府寺府寺门前向南百米的十字路口处,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跑出来看热闹。

谭钱被推上问斩台,裴意来到他身边道:“事情总有转机,只要你老实交代本官定会量刑处罚。”

谭钱道:“无话可说。”

唐龙听着他们说话不作声,心中却想道:“这麽硬的骨头可惜了......”

谭钱跪在问斩台上,谷涣笠宣读着谭钱的罪状,百姓们这才明白谭钱竟然就是贩卖毒肥的人,对他纷纷指责开来。谭钱充耳不闻环顾四周他发现了眼熟的人,木法香也看见了谭钱在看他,他轻轻地冲谭钱点了点头,幅度不大,谭钱却看在了眼里,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人也更加镇定起来,心头一阵狂喜,眼睛里也散发着炙热的光芒,这是心中所愿化为现实才拥有的得志之色。

谭钱罪状述说清楚,裴意看看天时,丢下令牌,喝道:“斩......”

谭钱期盼着木法香赶紧出手救他出牢笼,可是木法香迟迟没有动手,谭钱那炙热的眼神继续去炙烤他,坚定地示意木法香可以动手了。木法香只是微微点点头,然而,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手指尖夹着一枚钢针。

刽子手接到令牌,一切准备就绪,来到谭钱身边,收手紧握怀中的斩首刀刀柄,将刀高高举起。天高阔远,黯日无光,愁人涌聚,更添悲廖。刀带着一股天地肃杀之气,死亡的气息疯狂涌下压在活人身上,叫人紧张不安。

谭钱眼睛瞪得如铜铃,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法香,其中夹杂着一丝丝疑惑。木法香再次向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人群中轻咳了一声。接着从四周涌上了几位蒙面人,他们朝着刽子手冲去,局势开始陷入混乱,台下百姓四散逃离,此时谭钱心中更是大喜。

裴意见此情形心中喜道:“该来的总算来了。”他喝道:“不可放过他们,杀。”

官差们纷纷拔刀向他们冲了过去。这些江湖中人,必然身怀武艺才做得出这劫法场之事,官差与他们交手丝毫讨不到便宜吃。

台下金镶玉自是不能置身事外,只见十手蒙面,长剑出鞘杀向那帮人,剑起剑落,横尸伏地。

木法香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着,心中想道:“只有一位,其他人还不打算露面?”

黑衣人被十手一气解决后,转身而去。这让裴意有些出乎意料,竟怔在了原地,他想不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怎麽会帮着他们出手?

谭钱身边还有官差押着他,他根本无处可逃,当他见到来救他的人都成了一具一具尸体后,对死亡的恐惧更甚了,心头有些焦躁起来,天地之间的寒意凉不平心中这份焦躁,他人不安起来,心中的满腔怨怒仿佛在撕扯着他,明明生路就在眼前了,怎麽突然之间又消失了,疑惑如凶洪倒倾,他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企图挣扎,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他对未来的人生充满着期待,怎麽能死在这里?他身体里似乎钻进了一头猛兽,他要反抗,反抗强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谁给他的强压?裴意,戴缈生,他的眼神由方才的炙热变得狠厉凶残起来,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没有透露出一个字。

四五名官差控制他的手脚将他按下,他的脑袋被搁在不知道送走了多少死刑犯而由血染红的木墩上。

谭钱喊道:“救我......救我......”

无人回应,裴意道:“救你者已死,莫再有痴心妄想。”大喝一声道:“斩......”

谭钱道:“不......”

可仅仅说完一个字,他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他瞬间感觉一阵绞痛袭遍全身,方才苦苦挣扎的他瞬间痛苦不已,可是他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因这股绞痛而皱缩成一团,他的心也逐渐凉了起来,此生为人竟也心存遗憾?木法香抢在谭钱发疯前躲在暗处出了手。

刽子手重拾斩首刀,刀落,鲜血向前方喷涌而出,生命在此终结。

裴意心头并没有因此而豁达,反而一团疑云压在了心上,谭钱最后说的那两句话一直萦绕在耳变,让他胸口有股郁气不能发出。

木法香默默地转身离去,下手无悔,身后之事,身后之人再与他无关,他的人,他的心早已被铸成了一柄刀,唯有藏在心底的深渊处对未曾寻到的武功的执着。

木法香见到戴缈生,戴缈生笑着迎接他,言道:“法香回来了。”

木法香道:“事情已经了无遗憾,坊主算无遗策。”

戴缈生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笑道:“世间若只有戴缈生而无木法香,那就好比只有弓而无矢。这份功劳法香最重。他们可现身了?”

木法香道:“我只看到一人。”

戴缈生道:“跟他们过招千万要小心,马虎不得。”

木法香道:“坊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戴缈生道:“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喝喝茶,捐捐粮,法香,你就好好养伤。江湖事太累人了,这人一老心就用不上力。”

木法香道:“繁杂之事由我们代劳即可。”

戴缈生道:“现在没有繁杂事了,有的都是数不尽的好时节,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正好趁这个冬天好好调养调养。对了,老柳是不是该回来了?”

木法香道:“按道理讲应该是要回来了。”

戴缈生道:“到时,劳烦法香给他送个信,让他只管捐粮之事,莫要打听咱们的踪迹,这些日子我们就不见面了。”

木法香道:“明白。”

问斩台有官差在清扫,唐龙身上也挂了彩,可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官差时,真想抱头痛哭一场,可是又哭不出,骨鲠在喉。

裴意对谷涣笠吩咐道:“将已故的官差好好安葬,给他们的家人拨些银子过去,还有粮食也送些。”

谷涣笠苍白的脸还没有红润,方才的惊吓不小,他道:“是,大人。”

金镶玉又聚在一块儿,河清道:“我总觉得被斩之人有些奇怪。他在台上的时候一直在注视着一个地方,那里除了人就是人,我感觉里面有他的人。”

十手道:“这都不是我们关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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