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唯落又被庄北冥“捉”,不,“抱”走了。

夜深闲看庭中影,抬首,便见庄北冥。

秋唯落眨了眨秋水渐寒的双眼,倒映出庄北冥清澈的身影。

月亮乌啼霜渐寒,忍把秋水化坚冰。

然后,庄北冥弯腰伸手,抱起蹲在地上的秋唯落便走。

秋唯落:?

“师弟、师叔救我!我不想走啊!!”

“大师兄、三师兄!”

“二师姐,救命呀!”

“我不走!凭什么让我走,庄北冥你放我下来!”

“白鹤、白鹭、白鹳,有人私闯何处归来山!”

庄北冥只慢悠悠道:“喊吧,喊累了,我把你抱走藏在金屋里。”

秋唯落:……

秋唯落默默双臂环紧了庄北冥的脖颈,只能埋首在庄北冥锁骨处掉眼泪,肩膀处他够不着。

“你要抱紧我,”秋唯落哭哭啼啼道,“绝不能松手吓我。”

“抱紧了,我不会松手。”

秋唯落只哭着,被庄北冥抱走了。

江星垂与清宁刚冒出的头被云深按了回去,墙角的白鹤、白鹭、白鹳静静当个木雕。

下了山,庄北冥却问他想去何处

“为什么问我想去哪?”

因为喜欢你,所以想了解你。

“想了解你。”

“我有什么值得了解的。”

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你是这世间最与众不同的,有什么不值得了解。”

你是这世间最与众不同的,有什么不值得喜欢。

“难不成从未有过泪灵存在?”

难不成你从来想过喜欢别人。

“嗯。”

秋唯落想了想,不知道何为好,绞尽脑汁搜尽不知多少年的记忆,才模糊想起曾落脚的一处镇子。

“我想去被誉为小江南的马头镇。”

马头镇,依水而建,水道交错,小巷纵横,青瓦灰墙。

“羊肉咧,羊肉——”

“火烧,卖火烧啦——”

“卖茶,卖茶啊——”

这声卖茶不同于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是小孩稚嫩而短促的声音,引得秋唯落冒出看去。

小方桌上白瓷碗,一汪翠绿茶水,竟也好看,停下了几个口渴的帮工。

舟上看,镇如周庄,宛若一幅清淡素雅的水墨画。

“庄北冥、庄北冥,我要吃锅饼。”

“庄北冥,我要那只烧鸡。”

“庄北冥,我要这个蜡制的松枝小鸟。”

“庄北冥~”

庄北冥一提起手拿小面人的秋唯落,面对面问:“你把我当什么了?许愿池中的锦鲤,道观幸庙中的神佛仙道人,还是什么。”

秋唯落不乐了。

开蒸汤饺铺的阿婆笑眯眯道:“这位公子,这还是个孩子,何苦为难他呢?孩子心性嘛,向来是馋的。乖孩子,不如来尝尝阿婆的汤饺,略小水饺细长如柳叶,皮薄馅大,一咬,浓汤就顺着嘴角流下,巷里的孩子都喜欢来吃,几文一碗……”

秋唯落挣扎出声:“放开我,庄北冥你松手。”

庄北冥照旧提着秋唯落的后领,向阿婆道:“他已是束发十五,不小了。”

再小,他还需多等几年,他不想等了。

秋唯落闻言欲泣又气:“庄北冥你放我下来!”

阿婆略惊:“不知二位可是兄弟?看不出来呀。”

“不是,”秋唯落越想越气,“他就是王八!许愿地里的万年老王八!”

阿婆惊啊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庄北冥一挑眉:“你说谁是王八。”

庄北冥生得好一双棠梨褐色丹凤眼,平时漫不经心,一抬眸神色认真,眸色犹如铜刃上干涸的血迹,锋利,无情。

秋唯落可不怕,毫无惧色脱口一句:“你。”

庄北冥注视着秋唯落,秋唯落看着庄北冥。

未至良久,秋唯落却忽然泪如雨下,又是哭了。

闻声人看来,庄北冥却是随意,淡然放下秋唯落,买了碗蒸饺。

“别哭了,吃蒸饺。”

奈何秋唯落光顾着哭,不愿搭理庄北冥。庄北冥随手扔了个蒸饺入秋唯落嘴中,便神态自若抱起人走了。

这招倒也奇,秋唯落虽还在抽噎,但至少不哭如孟姜女了,混着无味的泪水慢嚼蒸饺,因怕边哭边吃噎着了。

阿婆伸长脖子观望不止,面色惊愕。

“庄北冥,我讨厌你。”

“哦,要讨厌,你就讨厌我至永远。”

如此,你也能永远记得我了。

将黄昏了,天边渐黄,又桔黄,再成紫,很深很深的紫色日暮后。

秋唯落记得,那是一片的紫色长天,木槿探过青瓦垒空的镂空花墙,半开在小巷中,路过了半掩的窄门,透过门扉仿佛隐隐能听到木棍压锅饼的吱嘎声,还有一个女人高亮而悠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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