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学堂内,学童模样的少年手足无措。才刚活了两位数的年纪,也是第一次遇到眼前这种情况——面前同岁的少女青泪不止,怎么哄也哄不好……
但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硬装导致的,新鲜的“良心”还是含有较多“良知”的,便开始琢磨哄女孩的法子。
“啧……父亲说过,做事要对症下药。”少年绞尽脑汁还终于得出来个手段……
随即,他便凑近哭泣少女的耳朵,小声嘀咕道:“咳咳,图兰……你饿不饿,我可以请你吃包子哦。”
话说完,哭声戛然而止,但又转瞬即逝,或许是想起什么伤心事吧……
“啊?怎么还哭啊?!”少年石化在原地,觉得这事比徒手抓鱼还难。
但也只是对于他来说,其他大部分的同窗抓鱼还是游刃有余的。
但他出生于白家此等名门望族,身为小儿子自然最为得宠。但同样的是,其父对他也最为严格,空闲时几乎都是禁足在家,抄经念书,闭门不出。
对比其他平民孩童,在抓鱼农活这方面明显是比不上的……
当然,府邸外的民生疾苦,自然也是毫不知情。所以这次不仅没装成,还精准踩雷。
“啊——不行,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少年下定决心,准备不惜一切也要挽回自己所做的傻事……
一种成长的感觉自其心底油然而生。
“你想入仕吗?”
哭声再次戛然而止……
少年十分珍惜这无形堤坝的产生,急忙开口“加固”:“我知道你觉得不可能,但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参加考试!”
他明白少女是真的很想读书,毕竟入仕当官是平民寒门翻身的最优选择,吃饱穿暖的日子谁不想要?
可惜入仕的第一道坎就是对她来说该死的性别……
少年也应该庆幸,她还会哭……
遇到这种情况……眼神空洞,一声不吭去池塘边“喂鱼”的多了去了。
或许,那鱼长大后,会被某家男童逮住吧。
此时,那眼泪汪汪的少女同样变得一声不吭,但她想得可不是去池塘边沾水……
……
————
熟悉的高塔、熟悉的宫群,熟悉的“龙城教象”和不熟悉的人……
热岛效应搞得本该八月流火的天气格外燥热,地面的温度似乎能煎个鸡蛋。
从车上下来的众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都知道只是一次“大汗淋漓”的行动。
“啊——好热啊!我不行了,早知道刚才在饭店里就该买瓶冰镇饮料的。”崔氏少女抱怨着,右手挡着阳光……
“坚持一下,那塔里面应该有冷气。”叶导师往那天宁宝塔指了指。
一行人也随之加快脚步。
但在队伍里唯一的少年身上,疲劳无力的感觉时隐时现,一阵令人后怕的触动从心底传来,大脑也随之颤动……
少年惴惴不安,却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他没想过将异样告诉众人……此刻,无助、恐惧的情绪正不断对意志进行打击。
陆瑺庚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习惯于先思考最坏结果的他,已经比其他人先汗流浃背了……
“会和那倒霉书生一样——死?!”干枯的心湖内,仿佛是最后寥寥无几的波澜。
少年不是傻子,但想得太多,自然也就会内耗……
他开始后悔,可是事后诸葛亮告诉他——这没准是必死的局。
如果对方真有和自己想象一样的本事,那让自己似得更快更惨的神通岂会不有?
但终究只是猜测,万一自己不答应就可以躲过一劫呢?
沉重的步伐迈着,身后踏过的大地仿佛开始皲裂破败,终归是没有回头路啊……
炎热的天气导致宝塔没有什么游客,四人很快进入塔内。
或许是这一热一冷的缘故,陆瑺庚感觉有些头昏脑胀,被崔茗嫣潦草诊断为贫血后,便一人申请独自留在塔底,瘫坐在木椅上。
“这个状态还怎么‘举足轻重啊……’”陆瑺庚自嘲起来,突兀地伤感起来,鼻子一酸,眼眶内的青泪打着旋。
他回忆起昏迷的母亲、失踪的父亲、由唠叨变的温柔的小姑、表里不一的早熟妹妹、还有在山上正自己和自己下象棋的朱老头……
但是回忆终究只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刻舟求剑。
而酷暑的环境下,依旧有逛街的小情侣、地摊经济的大爷大妈、戴着草帽的环卫工人,还有顶着毒辣奔波着的白领。这座科技之城终究也没能打破科技瓶颈,光景和半个世纪前大差不差。
一切有序也依旧进行着,昨天是、明天也是。
周遭的一切逐渐开始如梦似幻起来,如同在桑拿房里,心脏处越来越烫,好似塞了个着火的煤球。
颈脖上方重如千金,窒息感扑面而来,陆瑺庚捂着脑袋用力甩了甩头,但反而是加重昏沉,火上浇油。
而就在这时,兔起鹘落之间,胸口猝然玄光大放,那光芒势不可挡,透过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将少年的周遭给吞没……
时间的长河好似在这一刻被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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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惜守塔的工人因为贪凉憋了泡尿,现在还在厕所放水,没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刻。
而那工人貌似心情也不错,边吹着口哨边感概着:“上完这趟就回家吹空调嘞!不知道那装修的公司怎么想的,挑这么个大热天来塔里下午开工。但带薪休假真的爽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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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点水般,陆瑺庚猛然惊醒,现在可不是走马灯的时候,他得活着。不仅是肩上的石头,还有刻在生物本能里的求生意志……
在他的记忆里,刚才他只是微微的愣神,而“现实”是……
“嘿!当差的,别睡了,你看那!”
“啊……怎么了?又有跑的了?”
“得了,中元又给你玩嗨了,现在还没缓过来。这工作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巡查的没来吧,要是被他发现我打盹我就完了。”
“没来,别管那些,你看接待的人魂长龙后边,好像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是啥啊……?”
“哎呀!别吓我啊……别在这大白天闹鬼啊!”
“瞧你那出息样,我们这哪来的白天?再说,鬼门关前闹鬼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上这吃香的保安活的……”
“就你硬气!哼!不是闹鬼难道还闹人了?”
“你别说,还真有那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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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不还是比我先出手了嘛,明明观察还是一幅悠闲模样……”
方寸天地内是不同于外界的另一番光景——晴空万里,自然内敛,闲适脱尘。
“一枕清风梦绿萝,人生随处是南柯”便也不过如此吧……
而刚才还闭眸躺着的男子则是难得地开了眼,动了点真正的神通。
男子一席破旧的古衣,披头散发,全身上下落灰最少的就只有腰间的金红香囊,和那刚摘的狗尾巴草……
古衣虽落了灰,但从上面的玄妙龙纹就足以看出它曾经的辉煌。
反观那香囊,纵然是那浮夸金红,气息在那玄妙的蒙尘古衣地笼罩下,也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抢答的气场转瞬即逝……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强者姿态瞬间破功,又变回之前的怠惰散漫……还夹杂了些无奈。
“嗐,那大帝就是硬骨头,喜欢跟人死磕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跟动动手指会死一样,我有什么法,他偏要看我出出洋相喽。”邋遢男子挠挠干瘪的头发,转身又躺了下去,“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不敢让自家娃冒那么大风险!”
男子躺着的石头白里鎏金,一条条金脉贯通其中,玄之又玄……
旁边的女子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或许是很少见其如此话多,又像是被其的刀子嘴豆腐心给逗笑。
“见你被打脸不知多少次了,但还是见一次笑一次。”气质非凡的女子莞尔一笑。
被嘲讽的男子也不恼,只是脸颊微红,起身换了个新的狗尾巴草便又躺下。
如果一个人能永生,其最终的归宿一定是被困在某个地方,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
————
陆瑺庚不知道为什么,但之前的疲劳感却一扫而空……
“难道是回光返照……?”少年这样想着,急忙拿起手机,准备乘现在打个电话——交代几句“遗言”。
……
“喂,小姑?”
“怎么了?小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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