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蛋黄”炙手可热,须臾便见了碗底,季长松意犹未尽,叹道:“太吾的手艺真是不错,可惜佳肴下肚,明朝不复。”
悟继之道:“在下行动已不碍事,诸位如觉得味道尚可,我每天都做上一桌也无妨。”
百花谷众人均觉悟继之大病未愈,此举太过搅扰人家,可不待众人开口婉辞,便听云木香道:“你该不会只会做这一桌菜吧?”
“怎么会,自然是每顿都不一样的。”
云木香托着下颌:“我可不信,你能做到每次菜式都不重复?”
悟继之定笃道:“这有何难?”他现在掌握的菜式数不胜数,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云木香自身也懂些厨艺,道:“那我可要考较下你的手艺了。”
悟继之一口应下:“好,云姑娘想吃什么?”
云木香美眸眨了眨:“我……没什么想吃的,你随意发挥咯。”
百花谷众人见师姐如此,也不好再出言推却,只婉言劝悟继之莫要太为此劳神。
当晚,悟继之与郭立身研究菜谱,共阅樊大饔留下的书籍,商讨菜式。次日,二人依旧合伙做了一桌盛宴,众人犹自赞声不绝,云木香虽也夸赞了几句,神色却并不十分欢喜。
悟继之留意到她,问她可是菜肴不中意,她只说还要考较考较他。
悟继之想不明她的心思,私下里去问其他几名掌匣人云木香近日有无心事,才知云木香嗜食鲤鱼,她一连数日不得饱此口腹,故而悒悒不欢。
太湖虽不乏此鱼,可当地人家惯捕银鱼、梅鲚等水产,云木香如今借住在别人家中,自也不便多做叨扰。
悟继之弄清缘由,心下暗笑。这姑娘总是跟自己托大,到了此刻却不好放下架子直言所需,反倒来说是“考较自己的手艺”。
悟继之忽而心血来潮,有意吊吊这个总以长辈自居的姑娘的胃口。
他浮想联翩,满心皆是云木香心痒难挠、欲言又止的模样。这般空想了半晌,他又幡然而悔。云木香施手救了他,即便不是为了习武,他做些答谢也是应当,何必无故相戏。
他揉了揉眉心,为何自己最近总是冒出一些有违本意的想法?
次日,悟继之精心做了道金陵名菜——松鼠鲤鱼,这道菜因鱼身以松鼠花刀剞刻得名,极讲究掌勺人的刀工火候,于现在的悟继之自是信手拈来。
云木香品尝后果然唇绽笑开,此后,悟继之向其余几名掌匣人接连打听云木香的喜好,每天变着花样做她喜欢的菜式,夜间就与郭立身研读《齐民要术》与《食珍录》。
《食经》已在渡海期间研读完,到手的《齐民要术》虽是残本,但二人交流心得,倒也七七八八地参透了残篇。
只剩最后一本《食珍录》,全书仅两百余字,却是饮馔烹饪之艺的集大成者。书中记载了一种名为“香料馆”的建筑,是为收录培育烹饪名物之所,并言“唯与此所可烹制天下绝味”。
悟继之合上书本,言道:“三弟,看来要想烹饪出神一品的菜式,这‘香料馆’是必备之地了,却不知要如何搭建?”
郭立身道:“据说七大商会里的公输坊售有天下建筑的图纸,咱们日后若遇上该会的商队,向其打听一番便是。”
如此日日以三臡八菹招待众人,百花弟子皆有些过意不去,除云木香外,余人都曾将随身的贵重物事赠与悟继之,悟继之皆未接受。
他想要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啊!
眼下如不能在外求得百花弟子私授功法,等回到谷中,入了谷主的耳目,更没人敢教自己了。
悟继之忧深思远,却无对策,独自走到湖畔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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