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镇清晨,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闻桐昏昏沉沉的打了个哈欠,浑身懒散的像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他的黑眼圈十分沉重,好像黑白无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住下了一般,浑浑噩噩。
闻桐满身疲惫的从安慕雪家离开了,倒不是被安慕雪赶了出来。
而是他觉得,自己住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家里实'在有些不合适。
五六月的归来镇异常燥热,太阳火辣辣的照在爬满牵牛花的青石瓦上,被太阳炙烤着的瓦片,散发出阵阵热浪,四面八方的向闻桐席卷而来。
闻桐的脸,现在就像一块被烤熟的猪肉一样红,就差往上面撒两把佐料了。
闻桐现在有些后悔从安慕雪家走出来了。
外面的天气实在太热了,自己又初来乍到,这里的人除了安慕雪他一个都不认识,对了还有他那将近两年没见过的爸妈。
闻桐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再一次去安慕雪家去避避暑。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掐灭了,我不能如此堕落,好马不吃回头草!
于是闻桐就在这块地方来回折返,转来转去。
可现在的闻桐好像除了安慕雪家,自己也没有别的去处。
如此燥热,闻桐还是动了去敲安慕雪家门的念头。
他刚想敲门,手又缩了回去,自己该想一个什么样的措辞比较有理呢……
闻桐这犹豫不决的性子,关键时刻却自己犯了难。
就在闻桐十分犹豫的时候,他面前的铁门突然慢悠悠的打开了。
此时安慕雪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她见闻桐满头大汗的样子。
便不咸不淡的讽刺道:呦,我今儿来的倒不巧了,撞见闻公子在这儿晒太阳来着。
怎么,是不是我家沙发太硬,你睡的不习惯,还是你喜欢晒太阳啊。
闻桐听着安慕雪一顿阴阳怪气般的数落,于是自嘲:本来想晒晒太阳补充一下微量元素,结果安大小姐一出来,却给挡住了,您老人家要不往别处挪挪?
安慕雪继续阴阳怪气道:怎么,你父母还不来接你啊,电话也打不通,该不会你爸妈不要你了吧?
闻桐脸色铁青,好像那被戳破心事的小媳妇一样,顿时急了眼:你他妈的才没人要!
安慕雪看到闻桐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便不再刺激他了,免得他翻脸,于是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忽然,安慕雪口袋里的板砖诺基亚响了起来,安慕雪收敛住嘴边的笑意,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吵杂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阵机械的轰鸣声,安慕雪愣了一下,随着轰鸣声结束,安慕雪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闻桐敏锐的观察到,安慕雪表情的变化,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于是他收起了开玩笑的嘴脸,关心的询问安慕雪,发生什么事了?
安慕雪双手颤抖,明亮的眸子里有些空洞,语气有些梗咽:我爸开挖掘机出事故了……
闻桐脸色有些凝重,这件事确实有些悲伤,尤其是对安慕雪来说,就像是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心口。
此时的气氛异常凝重,安慕雪眉头紧锁,丝毫没有刚才的朝气与活力。
此时闻桐突然打破这凝重的氛围:你爸出事的地方在哪,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安慕雪被闻桐的话激励了,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好看的睫毛里微微颤动,眸子闪起微微亮光:对,我现在要去看看我爸怎么样了。
安慕雪对闻桐说,他爸爸出事的地方在归来镇东头的小水沟里,本来那个地方要修一座桥,施工队要先在镇东边挖一条水沟,她爸镇上唯一一个会开挖掘机的,所以挖沟这条差事,就落到了安慕雪老爸头上。
闻桐了解清楚情况,就骑着安慕雪家的电动车,两人一起赶过去了。
两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台侧翻在土沟里的黄色拖拉机,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五六个警察在旁边查看情况。
安慕雪瞳孔微涨,紧张到嘴唇发紫,因为这个翻到在土沟里的拖拉机正是她老爸开的那一辆。
安慕雪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慌张的跑过去,凑到警戒线旁边询问警察……
安慕雪的声音有些梗咽,白嫩的小脸上布满些许泪痕,眸子里泛着泪花,询问道:我爸怎么样了……
一旁穿着警服的大叔询问道:你爸是哪位?
安慕雪顿时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了,便改口道:就是开这个挖掘机的人。
人没事,只不过挖掘机短时间从沟里捞不出来了。
安慕雪此时心中的石头如释重负的落了下来。
她四处张望着,安慕雪在寻找她的父亲。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小雪快来扶着点你爸……
安慕雪向远处看去,只见远处的土沟旁,有两个满脸土气的中年男人,蓝色的工作服上面沾满了黄土,满脸疲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片,缓缓的向安慕雪走来。
安慕雪当即就认出来那个手臂受伤的是她老爸,便匆忙的跑过去,明亮的眸子里泛着泪花,梗咽地问道:爸,你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
安峰有些艰难的抬了抬手臂,挤出一个笑脸:没事闺女,我这只手啊,只是轻微骨折了而已……
这还要多谢老闻,及时的把我从土沟里捞了出来,要不然折的可不仅仅手喽……
安慕雪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喃喃道:都提醒你开挖掘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要合理休息,你就是不听话,今晚妈妈回来,我就告状,让她不给你做饭吃……
安峰有些宠溺的对安慕雪说:好啦,宝贝女儿,今天让妈妈早点回来,给你做红烧排骨好不好?
安慕雪傲娇的冷哼一声,便埋在安峰的怀里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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