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

贺怀君叹了口气,却低声道:

“咱们中原人讲究一个中庸之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小满即可,不必过剩。夫人的本意既然也不想让令尊在朝廷挂职,还是劝他守好自己的这份产业吧,赶快将丝绸的价钱下调,让皇上看到他的诚心,日后才能继续在汴京经商。若是有朝一日被逐出汴京,可就有些不值了……”

所以,皇上其实并不在意曹守拙用陆明之事来邀功,他心底最在意的事情还是曹守拙扰乱了丝绸交易的秩序。

曹静和明白了贺怀君所指,连忙再次抬袖行礼:

“多谢国舅指点迷津!”

贺怀君微微点了点头,也再次叮嘱道:

“还有一事,夫人务必小心,叶库如今已被放了回去,夫人要当心他的报复啊,近日还是少出门的好。我会跟城防局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加派昌平侯府一带巡逻的人手!”

贺怀君的担心不无道理,且唐玉也早已预料。

叶库的阴谋很快就来了。

他表面上装作心灰意冷的样子,跟着自己的族人离开了汴京城。可在负责押送的大周兵马撤走后,没过多久,叶库便叫停了回王庭的车队,表示自己要下车回汴京。

前来接他的戎狄使臣连忙规劝:

“殿下成了俘虏,如今已是戴罪之身,臣是奉皇上之命押送殿下还朝的,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臣!”

谁知,叶库却一脚将其蹬开,怒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半身不遂的三哥回到王庭后没过多久就死了!他在大周的地牢里被关了那么久都没死,怎么一回去就死了?你说呀?你说呀!”

那戎狄使臣不敢吭声了。

叶库却有些疯魔似的,忽然放声大笑,又道: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以戴罪之身回去的!我再不济,也弄死了江沧,他泄露了太多谍报给大周,他死了,我就不算无一功劳!不仅江沧要死,那个曹氏,还有她的丈夫,他们都得死!”

“殿下,请七殿下不要难为我们呀!”

“分明是你们在难为我!我叶库生来就是为了要继承皇位的!我绝不会认输!”

说完,他挣开了束缚,强行夺马而去。

戎狄的使臣吓坏了,连忙匆匆写了折子,八百里加急传回戎狄王庭,请戎狄皇帝定夺。

叶库一路远去,在靠近汴京城时便已经改头换面,乔装成了叫花子,试图混进汴京。可是如今的汴京城门已不是那么好进的了,即便是乞丐也要一个一个地严加排查。

叶库见状,竟趁人不注意钻到了一辆马车的车底下,他用手抓住马车下的横轴,把两脚抵在两个后轮子中间的轴心处,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城门的排查。

此时的昌平侯府已经从内到外地戒备森严,唐玉提前让府里的下人采买了足够的鸡鱼肉蛋,还有常食的一些瓜果,准备好好躲几日,闭门不出。府里如今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叶库在墙角蹲了一天一夜,却见昌平侯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巡逻的卫兵一会儿过来转一圈,一会儿又过来转一圈。

终于,叶库盯上了一个打更人。

那个打更人从夜色苍茫的深巷里走来,敲着锣鼓,越走越近。叶库急中生智,趁着卫兵刚巡逻过的间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欲夺下锣鼓,取而代之。

他手中白刃在黑暗中泛着骇人的寒光,一眨眼的工夫便刺向了打更人的脖颈。

谁知,那打更人却灵活地躲过了这一剑,并瞬间侧身一转,抬手一掌拍在了叶库的肩胛骨上。

这一掌用了足足十成的内力,叶库忽然感觉右肩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了。

他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很快,一队装备齐整的卫兵举着火把从不远处围了上来,把叶库堵在了巷子里。

叶库心中疑惑,借着火光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打更人,顿时怔在了原地。

“恩师……你……你竟然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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