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接受了曹守拙抛来的“橄榄枝”,也很快就让那女匪首帮他把手写信送到了汴京。
陆明在信中称,回纥某部首领叛乱,如今政局不稳,太后携新汗王前往汴京寻求上国的庇护,还需等到新汗王归来,回纥王庭彻底安定后,再议经商一事。
随后,陆明故意在信中询问,不知回纥太后与新汗王境况如何,何时才能回归回纥,自己作为西域都护府长官,也好早点与回纥王庭交接。
因曹静和提前跟曹守拙交代过,曹守拙明白,这是陆明在暗搓搓地向他打听京中的近况,看看皇上现在对西域、对他陆明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是皇上的态度岂是曹家一个皇商敢随意编排的。曹静和自知,她与唐玉鲜少跟皇上直接接触,万一有什么不当的措辞,只怕还会惹来皇上的不满。她并不想因此害了曹守拙,遂托贺国舅前往,向皇上禀明此事。
果然,皇上听到贺怀君的回禀后,倒是一时把自己气笑了。
“曹守拙这个奸商,真是无利不图!朕岂会不知他一直想在朝中挂个虚职,做一个能戴上乌纱帽的商人。不过,他倒确实有几分为国效力的本事!”
贺怀君连忙附和道:
“曹守拙确有几分歪才。此前昭华夫人曹氏在汴京与戎狄较量时,曹守拙便帮了许多忙。虽说其动机原为邀功,可到底也是办了些实事的。”
“是啊,人是个有本事的人,心也不算太坏,可就是贪财好色!”
皇上可是始终没忘曹守拙这家伙在汴京哄抬物价的事情。
曹守拙作为丝绸大户,几乎垄断江南的丝绸产业,皇后与贵妃在册封礼上穿的礼服用的便是曹家进贡的料子。曹守拙仗着自己在汴京没有竞争对手,便带着自己的贵货在汴京一度抬价,赚了一大笔。
然而,曹守拙来汴京之后先给国库捐了黄金白银,用以战后修筑城墙、加固堤坝、架桥铺路,这全都是利民的好事,皇上收了曹家的银子,怎么好意思立刻去责骂曹守拙?再加上后来戎狄埋伏在汴京的细作层出不穷,皇上也便无暇顾及此事了。
如今,曹守拙这家伙又探头探脑地跑出来想立功,皇上倒是终于想起他哄抬物价的事了,遂冲贺怀君道:
“他想立功,朕自然不会拒绝臣民的一片忠心。可曹守拙这段时日已赚得盆满钵满了吧?朕纵容他那么久,他连下辈子的钱都赚够了,也该收敛了。”
贺怀君即刻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皇上也乐意让曹守拙暗中稳住陆明,辅助暗卫营的人在西域都护府行事。可曹守拙若想以此邀功,便不能再在汴京哄抬物价,必须把曹家丝绸的售价下调,不然岂不要扰乱了大周丝绸的交易秩序?
贺怀君品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连忙应道:
“陛下圣明!臣以为,曹守拙所求不过是皇上的荫封,他若是能将丝绸恢复原价,并在陆明一案中立功,皇上大可赏他一个马马虎虎的爵位,让他有个头衔便是!”
这其实是曹静和的意思。曹静和并不想让曹守拙去朝廷挂个虚职,虚职看似光鲜,可到底也是个官职,不出事时不用操心,又富贵又光鲜,可一旦出了事,往往就会成为衙门里那个背锅的。
偏偏曹守拙这人还爱多管闲事,曹静和实在不放心把老爹扔到朝廷里,不如给他个小小的爵位,哄他高兴高兴,日后曹家的后世子孙若能有科举入仕之人,也是一样光宗耀祖的。
果然,皇上十分认可贺怀君所言。
“如此甚好。曹家若只是想要个虚名,倒也不算过分,朕给他便是。但是陆明这件事,曹守拙务必要办好!”
“臣明白,还请皇上示下,陆明既然想打听您对西域的态度,曹守拙该如何给陆明回信才算稳妥呢?”
皇上倒背着手,摩挲着拇指上的金玉扳指,沉声道:
“朕以为,不妨告诉陆明,朕欲下旨正式册封这位新汗王成为回纥汗国的君主,日后新汗王还朝,还需西域都护府为其保驾。如此一来,这消息传回大西北,既能让回纥蠢蠢欲动的各部落不敢再轻举妄动,也能让陆明觉得朕什么都不知道。”
贺怀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便未再久留,告退而出。
他看了出来,皇上和以往不一样了。
皇上再不是那个刚登基时惶恐不安、十分不自信的少年君王,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谋略和城府,不再事事过问他人。
他终于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帝王了。这是好事,可也有弊。
贺怀君明白,皇上的羽翼日渐丰满,他们这些功臣总不好日日再为其出谋划策了,尤其是自己这个国舅,一不小心就容易背上“外戚专权”的锅。
作为皇后的娘家,适时地敛锋芒才是上上策。他日后,还是不要身居高位才好。
贺怀君走出宫门,曹静和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他出来,曹静和连忙上前行礼,询问皇上对此事意下如何。
贺怀君把皇上的意思尽数转达给曹静和,并一再叮嘱其务必不要小瞧丝绸一事,皇上很是在意。
曹静和听明白了贺怀君的言下之意,遂不安地问道:
“国舅爷,皇上是不是觉得曹家太贪心了?其实我本意只是想稳住陆明,我真怕他一把火烧了祠堂,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不仅关乎到我外祖父的名誉,可能也关乎到我母亲的性命!只是我爹他手上确实有这样的人脉,我才想请他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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