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九差点脱口而出:那妖就不行么?

总算他还有理智,忍住了。

赖晴空像是没看见他震惊的神情,自顾自道:“这种条件,就是没有条件喽——莫公子也真是运气,咱们既不求金银珠宝,也不要珍兽法器,只要他出个人就是了,上哪找这样好说话的亲家去!”

白十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里大喊:那位孙姑姑,还请狮子大开口罢!只求她把徒婿的品种放宽些,就算让阿螭搬座金山来,他也会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毕竟蚺蟒一族大大小小上千妖部,一个从族随一份,堆到一起,也要装满大半个十方谷了!

赖晴空看了他一眼,讶道:“怎么出了这些汗,是不是离火太近?”一边说,一边靠近过去,拿衣袖轻轻揩他额角。

白十九本来替万俟云螭心焦,这下心情一荡,脑子又空白了,忽掠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姐姐,你,你不会身上也有……什么咒吧?”

赖晴空噗嗤一下笑了,手指一戳他额头,道:“你当那天赋是大白菜,随处可得么?”

白十九颤颤出了一口气,低声道:“那就好……”

赖晴空挨得很近,吐气如兰,问:“好什么?”

白十九舌头都打结了,汗流得更涌:“好——没有诅咒,当然好!”

忽然一阵焦糊味飘至鼻端,那肉当然又烤糊了。

将就吃了些东西,白十九心里有事,食不下咽,等赖晴空一撂手,便提出去找戚红药和阿螭。

赖晴空目光幽幽的,道:“好,也正该提醒一下莫公子,这洞窟里有妖物伪装成他,让他小心提防。”

白十九一个屁也不敢放。

只是,去哪里找人呢?

有许多人都想找万俟云螭。

万俟云螭却在全力追踪戚红药的下落。

那么戚红药又在哪?

她已经苏醒过来,但并没有睁眼。

她感到自己身下冰冷、坚硬而不平,也许是地面,也许是某块石头上。

耳边寂静得就像没有活物,如果再过片刻还没动静,她也只好睁眼。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她是不是快醒了?”

是沈青禾。

这声音出现得极突兀,在此之前,连呼吸声都没发出,定力差一些,恐怕会被惊得一跳。

戚红药眼睫微不可查的一抖,呼吸依旧轻而绵长。

另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道:“不会的,中了‘熔金’之毒,常人少说昏睡三日。”

沈青禾道:“她是常人?”

戚红药虽闭着眼,却能想到他说这话时,必然是在蹙眉。

连珊瑚道:“不是,所以她至少要昏迷七天以上。”

沈青禾道:“竟然功力越深,药力越强?”

连珊瑚道:“这药,本就是给非常人准备的。”她的声音有些疲惫,沙哑。

戚红药闭着眼,回忆之前一幕。

当时,从石佛跃下,一落地,不知怎么,略微有些眩晕,她晃了晃头,目之所及,没见一个人影。

空气中似有若无,飘荡着一股血腥气。

她对这味道极为敏感,立即警醒起来,目光逡巡,发现墙壁上一部分石窟的火烛已熄,在不远处的光影交界处,有一道身影,横卧在地。

隔着七十余步,戚红药便可以断定那是一具尸体。

这并非她经验丰富、眼光毒辣,只因对方头身分家,一目了然。

戚红药掠近过去,低头一看,瞳孔微微收缩,认出那死不瞑目的人头——是连珊瑚身边的婢女,似乎是叫洛芳的。

血气扑面,腥味扑鼻,她蹲身试了试,这女子新死不久,身体尚有余温。

连珊瑚的婢女死在这里,她又在哪?

看伤口处,肌腱平滑,绝非怪物撕咬所致,倒像给刀剑一类的利刃切断的。

如果凶手是人,他此刻是否还在这里?

这千佛窟半明半暗,明的地方灯光熠熠,无处藏人,那就只有——

戚红药又抬头看向前方那一大片阴影,走近几步,才发现还有个模糊人影,倚靠石壁坐着。

刚看清个轮廓,不禁心头生寒。

又是一具无头尸体,肩以上齐平,尸身颇为狼藉,衣领胸前,都给暗黑的血液浸透了。

似乎还有血珠滴落的声音。

眯了眯眼,细看那尸身服饰,戚红药的心跳骤然一顿。

沈青禾?!

人的精神在受到剧烈冲击时,难免会失神。

更何况,这绝非是一般的冲击——倒谈不上情感上有波动——只是这突发的情况太出乎意料,令她呆了一瞬。

一瞬之间,杀气骤现!

三根细针——比蛛丝粗不了几分,悄无声息从背后刺来。

戚红药并未回头,背手一拨,叮铃一声轻响。

她才转过身,眼前一片雪也似的白练,迎面扑来,封死了她左右路线,她只有向后掠去。

身后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谁也不会去提防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所以她直直撞向沈青禾的“尸首”,待到两肋剧痛,被他扣住,才知中计。

沈青禾十指如钳,几已陷入她肋间,戚红药没有试图扳他胳膊,双肘用力向后狠狠一击,身后闷哼一声。

可是,那指甲中的药物,也刺入她小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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