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这次关的是小间,就她一人,她冲到水龙头下面,贪婪地喝着流出来的水,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沾湿了前胸,她笑了笑,关上水龙头。
坐回小床,床单上随处可见可疑的污迹,玲珑赤脚上床,头枕在两个膝盖上,屋顶一个通风的小洞,她能感觉到出入的夜风,良久,她才觉得眼里湿湿的,一只老鼠探头探脑地缩在床脚,它似乎并不害怕人,它的目标是地上的餐盘,那是几个小时前的中饭,玲珑没有动,小老鼠嗅了嗅,并没有马上开吃,它的小脑袋冲着玲珑瞅了瞅,并没有担心她,它开吃享用起来。
门被打开,一个沉甸甸的女警走了进来,老鼠一溜烟不见了,女警看了一眼玲珑,将手里的托盘重重放下,再拾起地上的托盘,问:“为什么不吃?”
玲珑低声说:“吃不下。”
女警看了眼门,低声问:“也没喝?”
玲珑点了点头,女警抬高嗓门说:“好歹吃点,你再这么犟下去,得医生给你挂针了。放识相点,吃口饭。”
女警走出来,把门锁好,她端着托盘走向后面的处理间,将托盘里的食物倒进垃圾桶,一个小个子警察在她身后打趣:“姐,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啊,那个新来的中饭一口不动,你还给她送晚饭。”
“许子,哪里好玩给哪玩去,别影响我工作。”
许子笑嘻嘻地越发凑过来,闻了下说:“姐,这味道够可以的,是这剩饭的味,还是你身上的味?”
女警扬起手里的托盘,向许子扇过去,许子敏捷地跳开,嘴里还不停:“别生气,姐,我是好心,那个李军,你晓得散,他的手段,我是担心你被他利用了!”
“放屁,我还用你来提醒,滚一边去。”女警虽然骂着,脸上却带了笑,许子又凑近说:“我最怕他来,上次的事,你记得散?我差点被他害得要调岗,这人真够狠的。”
女警说:“反正我不跟他直接打交道,他要茶水什么的,对不起,请自己动手,我是不给他倒水的。”
许子往垃圾桶吐了口痰,压低嗓子说:“我估么着,他这回又要故技重施,这个新来的女老师看着斯文,也够可以的,硬是连着审了快十个钟头,都不吐口儿,他连厕所都不让人家上,还一个劲让她喝水,真是够阴的哎。”
女警从鼻子里哼了下说:“上次你这个苕货还巴结他,屁颠儿给他倒茶送水的,结果他暗地来那么一下子,下药就下吧,下那么重,把个犯人搞得吐白沫送急诊,结果还不是瞒不住,他倒是屁股干净,全推到你身上。”
许子眼里透出凶光,说:“我心里头记得呢,他有本事再来,我不会放过他。”
“呸,除了嘴巴,你还会什么?离我远点,我要下班了,哎,你盯着点那个新来的女老师,听见没?”
“知道,姐,我不会再苕第二次了。”
女警脱下警服,换上自己的外套,走出门口,路灯黄油油的,她看了时间22:00,正好,几米远停着一辆车,她上了车,车子缓缓开动。
司机说:“她怎么样?挺得住?”
“看着风吹要倒的,人倒是个硬骨头,不管那个李军怎么往死里套,她都只说那两句,人不是她杀的,她听见有人提自己的名字,跑掉的声音,取下丝带是为了救人。李军也暂停了,他要吃晚饭,听说你们那个小强送汉堡过来,我走时,他还没到,估计,她还能再休息下,不过,今晚是绝对要熬通宵的。”
车子停下,司机说:“你下吧,谢谢了。”
女警下车前说了一句:“都是自己人,”
乔仁继续开车,他提了速,前面的路灯被甩在后面,可前面还有相同的路灯,简直是看不到尽头,他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脑子能清晰点。
庆说:吴王暴虐无道,你是亲身经历过了,能幸免于难是很幸运的了。
乔仁浮现出当时吴于仁说这话时的神情,这个离为了能杀死庆,竟然让吴王杀掉自己的家人,这种伪装、残酷的伪装,只是为了取得庆的信任。真正的凶手绝对不会是玲珑,乔仁重重地摇了下头,他在心底提醒自己,玲珑完全没有任何的伪装,李军笃信的恰恰就是最大的疑点:两个死人的现场出现玲珑。
这是不符合逻辑的,乔仁不自觉地继续摇头,这绝对不合常理,哪个在杀人后还傻站着、不离开,除非不是凶手,对!乔仁开始点头,玲珑不是凶手。
他的眉头皱起来,那么谁是凶手?一连杀了两个人,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疑点?不对,这个人留下了疑点,所以叶眉才死掉了,乔仁又想起吴于仁的脸,他当时还说了什么,乔仁干脆将车停在路边。
离对吴王说:我不仁不义又受辱,决不能再苟活了。
乔仁有点痛苦地思索着,离不仁不义,又因刺杀失败而遭受侮辱,那么一个成功的凶手是不会受到侮辱的,这个X必然不会像离那么愚蠢得表现出不仁不义,一个成功的凶手在人们的眼光中必然是仁义的。他突然被什么刺了下,手按动了车喇叭,夜空回荡的喇叭声,让乔仁坐直了身子,他启动车子,看了看时间22:22分,还早着呢,离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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