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伏在蒋明溪背上,感受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粗,步伐越来越慢,说道:“我们休息一会吧”。
蒋明溪赶紧将寒冰放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干上,从怀中掏出水囊给她,自己坐在她的身边,深深的喘着气,寒冰边喝水边瞟向蒋明溪,撇撇嘴心道:“真没用,说不用背,他非要背,还背不动”。
寒冰自中毒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两人在谷底休息了几天才出来,蒋明溪背着寒冰爬出山谷,又走了几个时辰,真有点吃不消了,反到是寒冰还嫌蒋明溪走的慢。
寒冰出身东北,身边都是彪悍的东北爷们,对蒋明溪这种富贵公子哥总觉得中看不中用,这不,揉了揉瘪了的肚子,眼巴巴的瞅着蒋明溪“蒋明溪,我饿了”。
“没吃的,忍着吧”,蒋明溪干脆的说道。
“那你不会去找点吃的吗?”,寒冰气呼呼道。
“我又不会捉老鼠,这冰天雪地的你让我上哪去哪找吃的,你以为我是真田幸村那,忍忍吧,等回到军营,就有吃的了。”蒋明溪闷闷的说道。
“哼!”寒冰嘴撅的高高的。
“别生气了,我真找不着吃的,我快点走,保证天黑之前到军营好不好”蒋明溪柔声说道。
不知为何,这次中毒后,寒冰觉得蒋明溪对自己异常温柔,百般体贴,是感激自己为他挡了一箭吗?还算挺有良心的。
休息了一会,蒋明溪将寒冰再次负在背上,寒冰把住蒋明溪的肩膀,蒋明溪默默将寒冰的手拉下,环住自己的脖子,使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这样能舒服些”蒋明溪说道。
寒冰没有吱声,将头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咕噜”,“咕噜”一阵肚子叫声传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唉!好想吃米饭团子啊!”,
寒冰闷闷的说了一句。
“米饭团子有什么好吃的,等将来回到了大明,哥请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醉香楼”吃“焖炉烤鸭”。
“焖炉烤鸭?”寒冰第一次听说。
“京城名菜,内层丰满,外焦里嫩,特别是那个皮啊,脆香流油,来个饼皮,葱丝蘸点面酱,配上两丝黄瓜,最后再来两片连皮带瘦的鸭肉一卷,咬一口,那个满嘴生香啊!”蒋明溪舔舔嘴唇,回想起以往的富贵生活,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寒冰咕咚咽了口口水,来了兴致,问道:“京城好吗?有很多好吃的吗”。
提起京城,蒋明溪兴奋起来,“京城当然好了,天子脚下,繁华昌盛,奢华绝美,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商旅辐辏,酒楼林立”。
“还歌舞升平吧!”寒冰打岔道,“恩,歌舞升平,不过那不算什么,王侯贵胄的府邸都有歌姬,都看腻了,给你说说好吃的,京城最有名的酒楼醉香楼除了烤鸭,“水晶肘子”也是一绝,用秘制的高汤将肘子闷得烂烂的,放在冬天的室外迅速冷却,肉冻包裹肘子,晶莹剔透,香嫩可口,肥而不腻,还有涮羊肉,羊肉切成极薄的薄片,特质的铜锅烧开了水,将羊肉放入滚水中烫熟,蘸着芝麻磨成的酱中,那味道鲜美绝伦。
还有合义斋饭馆的大灌肠,老沈家的爆肚白水羊头,望江居的烤肉,对了,京城的小吃也很出名,有“驴打滚”、“艾窝窝”、“茯苓糕”、“肉末烧饼”、“羊眼包子”、年糕、炸果····”。
听得寒冰直咽口水,“蒋明溪,我好像更饿了!”
蒋明溪顿了顿,轻轻唤道,“寒冰”。“恩?”。
“将来你和我回京城好不好,那是我的地盘,我带吃遍京城,玩遍京城,好吗?”
寒冰心头迷茫,自己早已不是五年前的寒冰了,拜月教成王败寇,败了就败了,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自己也不想再回去卖命了,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不过又能去哪呢?天地之大,何处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呢?
“我本是罪臣之女,又是反贼,去京城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寒冰犹豫道。
蒋明溪噗嗤一声乐出来了,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谁记得你是反贼啊,你以为你是拜月教什么人物呢?只有我认识你,我不说,你不说,谁搭理你啊”。
听到这,寒冰的心落地了,蒋明溪接着絮絮叨叨,“再说,等咱们回去都猴年马月了,你那拜月教估计五年前就烟消云散了,早没影了。寒冰,你就跟着我吧,至少不用再过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哥带你游山玩水,带你吃喝玩乐,想去哪,我都陪你,寒冰,好吗?”
寒冰默默的将头靠在蒋明溪的后心,听着真美好,这家伙靠谱吗?
“再说吧,真能回去再说吧!”
蒋明溪试探出寒冰不想回拜月教了,开心不已,走路都有劲了,临近天黑,两人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再往前走就是大阪城的防御前线真田丸了。
残阳如血,晚霞似火,渐渐暗下的天空,飞过一群鸟儿,寒冰一直趴在蒋明溪的背上,此时却抬起头来,警觉的望着西去的鸟儿,拍拍蒋明溪:“放我下来”,蒋明溪将她放下,问道:“怎么了”。
寒冰目光闪烁的望着天际,说道:“刚才飞过是老鸹,知道老鸹吧,就是乌鸦,这么一大群飞向那里”。
寒冰伸手向前一指,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闻到了血和腐肉的味道”。说着,反手抽出残阳,向前走去,蒋明溪扯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
“嘎”,“嘎”,夕阳的映衬下,一棵老树孤零零的伫立在原野上,枯萎的枝干上停着几只乌鸦,瞪着滴流圆的黑眼睛,树下依靠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死人,一具已被啃得白骨尽露的尸体,这是名士兵,黑色的盔甲上刻着一个圆形的标志,
“三叶奎文!德川军的人”蒋明溪简短的说道。
两人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去,越走心越往下沉,满地的尸体、断肢、武器,有德川家的,也有丰臣家的,血已变成了褐色,说明这场大战应是昨天或前天发生的,有的地方尸体堆积如山,交错纵横,肌肤被野兽啃噬殆尽,枯骨挂着腐肉,令人作呕。
蒋明溪看了看寒冰,寒冰目无表情。
“怕吗?”蒋明溪问道,寒冰摇摇头,握紧残阳刀,饶过尸体堆,小心的向军营方向走去,走了约一个时辰,“嗖”的一声,一支冷箭射来,蒋明溪偏头一躲,正要出手,忽听对面高岗上有人大声呼喊“寒冰”,“蒋明溪”,抬眼望去,对面站着一队人马,为首之人竟是松下本多。
松下本多跳下高岗,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寒冰,高兴的喊道:“你们果真没死,我就说吧,你们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了”。
寒冰使劲推开他,有必要这么热情吗?
“哎”,“哎”蒋明溪将松下本多拉向自己身边,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问道:“松下兄,几日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寒冰注意到,松下本多一身狼狈,身上还缠着绷带,松下本多黯然失色,低垂着脑袋说道:“别提了,大阪久攻不下,主帅决定趁着真田幸村不在,夜里偷袭,赌一把,结果,结果真田幸村那个家伙突然出现了,似乎还料到我们会偷袭似得,准备充分,设了很多陷阱和机关,就等大伙去呢!唉,惨到家了,损兵折将不说,连伊达政宗都折在里面了。”
“伊达政宗死了?”蒋明溪一惊,心想:“真田幸村这家伙还真不是吹的,刚回来就出其不意的打了个反击战。”。
“可不是嘛!”松下本多愁眉苦脸道:“伊达政宗跟随老将军半生,出生入死,战功累累,没想到把命送在了这里,该死的真田幸村,当年老将军就不该妇人之仁放过他,恩将仇报的家伙”。
说到这,两眼泛红的看着寒冰道:“寒冰,我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总算是没死!咦?寒冰,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呢?受伤了吗?这么多天去哪了?”说着走上前仔细端详寒冰,蒋明溪一把拉住他,说道:“一言难尽,主帅在哪?我要见他”。
松下本多赶紧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主帅现在很沮丧,看到你又回来了,他一定很高兴的”。
“什么叫做我又回来了?这个倭人”蒋明溪心中骂道。
真田幸村料到德川大军会趁机偷袭,回来的当晚就命人修理战壕,设置多处陷阱,并制造防御松懈的假象,可谓是准备充分,德川军果然上钩,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从这以后德川军转变进攻战为围困战,军队趁机休息重整,伤兵被送回后方。
就这样,在蒋明溪的坚持下,寒冰也被送上了回大后方的军车上,留下蒋明溪一人在前线。
寒冰坐在军车中,裹着大衣,望着蒋明溪俊美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心中有万般不舍,战场上九死一生,这一别,此生还能再见吗?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