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寒冰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外面的光线透过洞口的花蔓进入山洞,在地上留下婆婆娑娑的影子,自己靠在一个很温暖的垫子上,回头一看,竟然靠在蒋明溪的身上,而他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随着寒冰一动,蒋明溪也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寒冰脸一红,挪动了一下身子,蒋明溪若有所思的看着寒冰,将鼻子靠近寒冰,深吸一口,寒冰立即跳的远远的,紧张的问道:“你干什么?”蒋明溪说道:“没干什么,就是闻闻是不是你,我现在已经觉得眼睛都不靠谱了”。
寒冰知道他说昨晚的事,脸又红了,面向山壁,不敢看蒋明溪,双手交叉在一起,咬着嘴唇,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一向敢作敢为,无所顾忌的,今日怎么会如此扭捏造作,平静了一番,转过身来,瞪着蒋明溪说道:“昨晚我哭是因为我梦见了幼年时,我家里遭难的情景,我觉得这一辈子也报不了仇了,愧对我的父母,才哭的。”。
蒋明溪没有作声,走到寒冰身前,伸手捏起寒冰胸前那块碧绿色的玉佩,感受着上面浸润着的体温,问道:“姥爷是谁?你一直向他说着对不起”,他离自己好近,近到寒冰再此感受到他的呼吸,寒冰没有动,她不想再一惊一乍了,别过脸说道:“青龙长老就是我的亲姥爷,父母遭难后,是他将我带进拜月教的,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可我是个女孩,让他很失望”,蒋明溪拉起寒冰的手,看着手背上泛着血丝的牙印,有些心疼,又问道:“你父亲是谁,他犯了什么罪”。
寒冰抽出手来,低声说:“他是被冤枉的,你一直生活在京城,我父亲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官吏,去世多年,你不可能知道的”。
“所以”,寒冰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直视蒋明溪:“我跳下来不是因为你,我哭也不是因为你,希望你不要会意错了,我很感谢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比起拜月教,在这里是我这些年过得最安稳的生活了,不用挨饿,不用等死,但将来什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或许还会成为敌人,所以,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蒋明溪瞪着寒冰,涨红了脸“这个小傻子是不是女人那,就不能会点温情吗?”,将头一甩,走了出去,背对着寒冰冷冷的说道:“我什么也没会意,这些年,我视你为妹妹,不过,你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再高谈阔论吧!”。
寒冰猛然警觉,自己还只穿着内衣,薄薄的贴在身上,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妥妥的走光了,恨恨的将衣服穿上,真不应该和他说那么多,直接阉了得了。
山洞外面,阳光明媚,一池湖水映在眼前,这是那个瀑布形成众多的湖泊之一,自己被冲得这么远吗?掉下来之后完全没有了记忆,蒋明溪是怎么把自己捞上来的,眼前湖面如镜,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绿树,活着的感觉就是好。
寒冰蹲下身来,将手伸进湖水,冰冷刺骨,往脸上连扑几次水,真舒服,整个人都清爽了,蒋明溪走过来,挨着她蹲下,也洗了把脸,望着水面,沉默片刻之后,郑重的说道:“若你的父亲真是被冤枉的,将来回到大明,我一定会请朝中朋友帮忙,奏请大理寺,重审你父亲的冤案,帮你伸冤”,
寒冰惨然一笑,心中清楚自己父亲是谁,是皇帝亲自杀得,谁能平反的了?但还是很感激蒋明溪有这份心,说道:“谢谢你”。
蒋明溪也看出寒冰不信,赶紧解释道:“我家朝中世代为官,我父亲、叔父都官至一品,一定能帮到你的”,说罢,双手握住寒冰的肩膀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些年你我同生共死,我视你如妹,一定会尽皆所能的帮你”。
阳光从蒋明溪身上倾泻下来,为他英俊的脸庞披上一层光晕,寒冰“噗”的一声,展颜笑了,“长得这么帅,又会哄人,怪不得他总吹嘘自己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公子”寒冰心里暗暗的想,心情大好,似乎有些多年冰冷坚硬的东西悄悄的融化了。
望着眼前人的笑颜如花,蒋明溪的眼睛不忍离开,寒冰很少会有普通少女的笑容和情怀,也许,这就是寒冰吧!
就在两人终于放松时,湖水忽然翻涌起来,一双大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蒋明溪拉入水中,寒冰大惊失色,湖中现出真田幸村那张扭曲的脸,寒冰的心往下沉,太大意了,他俩能活下来,真田幸村同样也能活下来,自己怎么一点警惕性也没有呢?
寒冰下意识的想拔出残阳,可入手空空,自己竟然没有将刀带出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寒冰跳入水中,奋力向下游去,寻找着蒋明溪的身影。
这时的蒋明溪正和真田幸村在水下深处肉搏,日本国四周海水环抱,人们从小在海边长大,几乎人人会水,真田幸村水性极佳,如蛇般死缠着蒋明溪,想把他活活拖死,蒋明溪和寒冰的水性一般,在陆地上真田幸村连蒋明溪一人都打不过,可到了水中,蒋明溪和寒冰俩人加起来都不是个,
这日本人怎么这么难缠呢?蒋明溪一身武功施展不出,脸憋得通红,寒冰心里焦急万分,看到真田幸村在水中飘逸的发髻,一手抓出他的头发,使出吃奶的劲拽住,这一下,真田幸村措手不及,蒋明溪趁机解脱出来,拼命的往水面上游,头伸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差点就出不来了。
头又扎进水中,寒冰和真田幸村还在水中挣扎,寒冰不是对手,已变成真田幸村从后按住她的手臂,看到蒋明溪又下来,真田幸村也坚持不住了,他在水下呆的时间太长了,一手拽着寒冰,一边向上游去,到了湖边,寒冰猛地踢出一脚,人在水中的力道和速度被大大削减,真田幸村轻轻松松就抓住了寒冰的脚踝,用力一扳,寒冰倒在水中,真田幸村拔出匕首,抵住寒冰的脖子,对跟上来的蒋明溪狠狠的说道:“站住,不然我就杀了他”,趁着蒋明溪还在水中,逼迫寒冰走上岸边,拿出一根绳子,将寒冰双手背后,绑了起来。
在将绳子绕过寒冰胸前时,咦了一声,不信似的,又摸了一下寒冰的胸部,寒冰的脸涨得通红。
真田幸村捏住寒冰的下巴将头抬起,仔细端详着,这时的寒冰头发四散垂落,衣服紧贴在身上,美目冷冷的望着真田幸村,冷酷中透着几分娇媚。
真田幸村明白了,回过头,对着蒋明溪咧嘴一笑,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上战场还带着女人,想你的女人死吗?不想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根绳子,扔了过来,说道:“把你的双脚绑起来”。
蒋明溪抿着嘴,望着寒冰狼狈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你错了,她只是我的丫鬟,我家里这样的丫鬟有的是,你要是觉得不错,这个就送你好了!”。
真田幸村一愣,重新审视了一遍寒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扬名天下,女人算什么?好,对我脾气”,又望了一眼寒冰:“不过,这么漂亮,功夫又高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恩,我喜欢,送我就收了”,说完竟“啪”的一下,在寒冰脸上亲了一口。
寒冰当场就傻眼了,长这么大,一直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性命如同天上的风筝,哪天说断就断了,早已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可今天不但被人识破女儿身,还被个倭人给亲了,寒冰恨得牙齿直痒痒,心里早已把真田幸村砍了无数遍。
蒋明溪脸色铁青的看着真田幸村,眼光一变,大喊一声:“小心后面”,真田幸村和寒冰的脖子后面冷风乍现,两人本能的向前跃起,身后涌出一股大力,寒冰上身被绑,只能翻向一边,半空中被一个湿滑的东西顶起,抛在半空,蒋明溪一跃而起,接住寒冰,一个滚身,躲过了袭击,从寒冰的靴子中抽出她的匕首,将绳子割开了。
寒冰趴在蒋明溪怀中,忘了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不可思议的场景,一条巨大、浑身雪白的大蟒映入眼帘,整整有二三十米长,比水桶还粗的蛇身快速的盘上一个老树,吐着血红的信子,昂着巨大的蛇头,蛇头上居然长着两只金色的角,两只黑色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三人,随着“嘶嘶”的吐信声,空气中蔓延着腥臭之气,令人作呕。
真田幸村在另一边也慢慢站起来,手持匕首一动不动的看着这条巨蛇,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突然,高举匕首,一跃而起,刺向白蛇,白蛇蛇头一甩,躲过了匕首,身形一转,滑下树来,张起巨大的血盆大口,咬向他,真田幸村向后躲去,蛇头“砰”的一声,碰触地面,扬起砂石,立即又抬起头,真田幸村趁机将匕首刺向蛇身,“咔嚓”一声,匕首断了,雪白的蛇皮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这蛇竟然刀枪不入,蛇身一个盘旋,将真田幸村缠了起来,蛇身越缠越紧,蛇尾高高翘起,将他带离地面,白蛇唰一转头,转向蒋明溪和寒冰,阴冷的看着两人,蒋明溪和寒冰慢慢站起身来,相互望了一眼,白蛇巨大的鼻孔喘着粗气,尾巴越举越高,突然,尾巴重重甩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真田幸村也随之摔在地上,顿时摔得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白蛇的身体弹起,闪电似的射向蒋明溪和寒冰,两人跃起,同时出手,蒋明溪一掌拍向蛇头,白蛇微微停顿,蛇尾猛地甩过来,蒋明溪闪身多开,蛇尾一击不中,回旋升起,盘旋着攻击,速度奇快,蜿蜒连绵不断的袭来,蛇头同时出击,头尾夹击,令人措手不及,将蒋明溪扫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蒋明溪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寒冰跃上蛇身的七寸之处,用匕首连刺几刀,刀刃都打卷了,白蛇毫发无损,尾巴扫向寒冰,寒冰低头趴在蛇身上,躲过了蛇尾,紧紧抱住蛇身不松手,白蛇不耐烦的在地上翻滚着身躯,将寒冰撞向地面,寒冰的身体撞击着地面,衣服被磨破,却不敢松手,怕一松手,蛇嘴就会将她吞进去。
蒋明溪见到寒冰遇险,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却被蛇头挡住去路,这时,真田幸村举起一根巨大的树干猛冲上来,边冲边喊道:“松手”,白蛇长着大嘴扑向他,真田幸村拼尽全力将树干插进蛇嘴里,寒冰趁机松手,滚向旁边,白蛇“咔嚓”一声将树干咬碎,狂躁的攻击三人,但这回三人学乖了,只是躲闪,并不进攻了,这白蛇力大无穷,又刀枪不入,真不知该如何对付它,
三人且战且退,慢慢被白蛇逼向高处,蒋明溪喊了一声:“进山洞”,寒冰抬头,峭壁中段正是昨晚两人过夜的山洞,洞周围山壁平滑陡峭,洞口狭长,出易入难,一个飞身,钻了进去,进去之后,眼前一亮,残阳刀静静的躺在篝火旁的地上,赶紧捡起来,牢牢的握在手中,安全感顿增,这时,蒋明溪也闪进洞来,只剩真田幸村在洞外被白蛇蛇尾击在地上,眼见性命不保,蒋明溪一个箭步上前,出掌拍向蛇头,趁着白蛇略一停顿,拽着真田的衣领,将他拉入山洞。
寒冰和蒋明溪守在洞口两侧,白蛇在洞口犹豫了一会,猛地将头伸了进来,两人同时出手,寒冰使出全身力气,砍向蛇头,蒋明溪将真力集中在掌中,双掌齐出,白蛇身躯一震,“嘶嘶”两声,退了出去,残阳刀在蛇头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这白蛇吃了个闷亏,气愤异常,又不敢再钻进来,将蛇尾甩向洞口,大力击打着洞壁,岩石纷纷下落,不一会,就将洞口封死了,白蛇还不死心,徘徊了好一会,才离开。
洞内的三人从缝隙中看到白蛇离去,都松了口气,真田幸村浑身是血瘫软的靠在山壁上,看样子受伤不轻,寒冰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真田幸村也斜眼回望着她,蒋明溪“咳”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寒冰拽起真田的衣襟,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扇了几十个耳光,边扇边骂道:“敢摸我,敢亲我,我扇死你”,真田被扇得满嘴是血,双眼园瞪,声嘶力竭道:“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不是喜欢老娘吗?现在这样还喜欢吗?”
蒋明溪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抓住寒冰的手,大声道:“够了”。
“啪”的清脆一声,寒冰狠狠给了蒋明溪一记耳光,“谁是你丫鬟?”。
蒋明溪愣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脸,还是个女人,看着蒋明溪脸上清晰的手指印,寒冰也沉默了,收回了手,山洞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真田幸村哈哈的笑起来,笑声如狼嚎,也不知是笑还是哭。
蒋明溪抬起头,对寒冰柔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代名将,这么对他比杀了他还难受,你就当做被狗舔了一口,行吗?不没怎么地嘛!”看着寒冰没有吱声,蒋明溪又说道:“你既不是深闺小姐,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这有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看到寒冰的眉毛又竖了起来,赶紧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你是江湖女侠,不拘小节,不高兴就杀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呃,不过,现在大敌当前,就算了吧!他肯定不敢再碰你了,你问问他,现在还敢要你了吗?”
真田幸村已经平静下来了,听完,冷冷的说:“就这货,你自己留着吧”。
寒冰捡起残阳刀,走到一边,“噹”的一声,将残阳刀插在地上,坐了下来,凝神运气起来,不搭理这两个臭男人了,刚才被那白蛇往地上摔了数下,摔得胸闷背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蒋明溪在寒冰身边慢慢坐下,他也被这条巨蛇折腾够呛。
“那真的是蛇吗?,不是说蛇打七寸吗?我打了半天也不好使呢?”寒冰低声说道。
“是蛇,不过成精了,所以刀枪不入,打哪都不好使”。蒋明溪回答,心里却在感慨:“这破地方树也成精,蛇也成精,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那不是蛇,你见过有蛇长角的吗?那是蛟龙”真田幸村大喊道。
“蛟龙?”,“对,古书《妖怪物语》中有言:蛟者,形如长盾,白身赤首,喜食人,錞于毋逢之山,浴水出湮,”。真田幸村狂热的喊道。
蒋明溪问他:“那古书中有没有记载怎么杀死它?”
“没有”真田幸村黯然道,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傍晚,寒冰揉揉饿瘪的肚子,叹了口气,一整天没有进食了,再这样下去,哪有力气出去打大蛇,恩,不是蛇,是蛟龙,管它是蛇还是龙,最好有把鸟铳,一枪准能撂倒。
寒冰对日本的鸟铳很感兴趣,威力比刀剑大多了,还不用近身。山洞的角落里传来几声“吱吱”的老鼠叫声,“可惜是老鼠,要是有只野猪那该多好啊”,寒冰躺在蒋明溪的腿上,迷迷糊糊的想着。
蒋明溪靠在山壁上,不时看向岩石的缝隙中,半夜时分,外面嘘嘘作响,蒋明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嘘”,“它来了”,真田幸村小声说道,果然那条蛟龙盘旋在洞外,洞口都是碎石,它徘徊了好久才离去,蒋明溪看看真田幸村,后者眯着眼睛靠在墙上,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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