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木头根植于她的精神深处,通晓她的过去,那么烂木头想要击垮她的意志,构建出来的幻境自然是以真实的写照为蓝本最佳,不用夸大,不用扭曲!只要用潜藏在心底的真实和深刻加上不断地诱导,那些商单冰难以面对的记忆便是击垮她的最无法防备的武器。
串联起一切,齐活仿佛看到了那份记忆。
师姐她,在本应享受天真与童趣宠幸的时刻目睹了至亲被残忍杀害。
那凶手在仅仅只有六七岁的她面前以最恶毒的手段杀害了当时世上最爱她的两个人!
而她!
她自己,也是害了自己父母的”帮凶”!
甚至,她当时所在的那条街,那些散步闲谈享受天伦的老人,那些相聚一起玩闹的孩子,那些无辜的商贩,或是那些思家心切的路人,他与她们都因她而死。
对于过去细枝末节的一些东西,齐活不清楚,也无从得知,但是他知道,当年惨案的发生与师姐缠着父母要蛋糕这撒娇一般的行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对父母对那一条街的人的愧疚悔恨当中,这么多年她都深陷自责与对自己的怨恨之中。
也是如此,在意外摄入”忘岸”精华后,烂木头才有了可乘之机,才能完成对一位精神体魄双觉醒的强者的侵蚀。
“只是商单冰,师姐,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吗?米莲教官说你一直在修炼心境,已经能做到心无止水。”
“平日里的你,不论是战斗,遇见挑衅乃至于目睹死亡,你也能不表露一丝情绪,冷静做出判断。"
"那只是幻境,尽管也是你的回忆,但这个战场,这些死去的人,这些废墟还有你先前抱着的两位至亲都是虚幻,他/她们早已死去,不可信啊。”
“烂木头已经消失了,这些幻境也不会再有,早点走出来吧”
努力平复下”心脏”痉挛的抽痛,齐活忍住回头的冲动,继续迈步走向门后。
“母亲......妈妈,我想你,好想,十一年了,冰儿想去找你了。”
“爸爸,妈妈,请原谅冰儿的任性,就这一次”
......
“要是......十一年前,我不是那么任性就好了。”
啜泣声愈加暗哑,萦绕在耳边,齐活手猛的揪住左胸破损的衣边,他感到那个位置的”心脏”痉挛地愈加频繁,抽痛愈加猛烈,而那啜泣的内容,则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月华交织的”薄纱”笼罩窗台,一个失魂的少女也是喃喃念叨着类似的话语,一直不停地重复。
“该死,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猛地转身,走近几步,对上了几步外隐在散落黑发下的琉璃眼眸,他看到那个作为他师姐的少女眼里淌着凄婉和几乎溢出的死意,他看不到但确切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
“小小也是,这女人也是......非得跟自己过不去是吗!非得咬着过去不放吗!”齐活带着愠怒咬牙切齿的低喊道,这个时候他真的好想有一根易老头说的那种棍子,一棍子下去,敲醒这些人。
但随即,充满怒意的齐活又像泄了气一般,低垂脑袋松垮下了肩膀,长叹了一口气……骂不得,打不过,放着不管也不行,他能怎么办呢。
而后,他既是无奈又察觉好笑地自嘲了一下......自己不也也是这样吗,唉,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收敛思绪,齐活深吸了口气,为了这个”家人”,他还是敲定了牺牲小我的念头。
齐活以极快的速度平稳了情绪,等确认准备妥当并悄悄给自己打了一个气后,他仰头望向上方那”铁壁”散去显现的宛如奇迹般的"星域":”辰耀前辈,离开之前,晚辈能否选择将考核的奖励换成那道狱火魔树的精神体?”
......
见辰耀祖树没有给出回应,齐活望了处于半自暴自弃状态的商单冰一眼,恳切地继续喊道:”前辈,只需要一点,保留有模糊意志微弱能力的就行,晚辈也只有这一个请求,前辈,看在晚辈为了拯救您的遗族差点就死了的分上答应晚辈吧!”
恳切地嗓音久久回荡,保持着仰望的动作,齐活还是没有等到他期待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眼中的希冀越来越少,转而变为一种无力的无奈。
等到他几乎记不清”星域”中的无数星辰闪烁了多少次,等到陷入恍惚的他在迷蒙间准备放弃后,他终于是等来了回应。
但......
齐活等到的不是期待中的缥缈声音,回答他的是一阵悦耳舒心的沙沙响声。
沙沙沙,似有风吹过林海,荡起了一首动人的乐章。
他循着声望去,一片薄红温润的莹光涟漪一般扩散开来,璀璨星光混在其中,拼出一幅抽象味十足的”油画”。
”星空”之下,几乎被他遗忘的狱火古树像人类一样,最粗壮的三条主枝杈向上向外伸展,做着”舒展运动”,撑开了抽满嫩芽的树冠,这个过程中焰苗般晶莹火红的嫩芽似在跳动。
接着狱火古树像是伸了一个懒腰,两人都合抱不来的树体前凸起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随即喀拉喀拉的龟裂脆响起此彼伏。
随着类似树皮的纹路道道显现,红宝石般的狱火古树愈加明亮剔透,如被定格的焰苗,散发诱人红色引人向往。
这幅光景,这场类似奇妙音乐会一般的”舒展运动”使在场的任何人都平静心灵,重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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