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施福走进酒舍前厅,他看到这里已经被改成了一个议事堂,一张五尺见方的舆图挂在墙上,前面放着一张桌案,旁边立着一套铁甲,还挂着一把剑。

议事堂内,有几个身穿布衣的人,在旁边的几张小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

施福请何残冬坐在一张凳子上说道:“我去请罗千总,请大人在此等候。”

施福将腰牌递还给何残冬,转身离去,何残冬将腰牌收好,正坐等待。

没一会儿,施福就跟着一个人回来了,这人细眉凤眼,脸上有些许胡茬,身材略显消瘦,似乎也是个秀才。

然而此人步伐沉稳有力,行路有风,不似一般秀才那种文弱之态。

他一见到何残冬便拱手施礼道:“在下罗乔,见过先锋右副将军。”

何残冬起身回礼道:“哦,罗千总多礼了,这征兵与传信之责繁忙,罗千总依然能与小弟相见,小弟感激万分。”

之所以何残冬自称小弟,既是因为罗乔年纪确实比他大,也是有求于罗乔。

寒暄了一阵,罗乔问道:“听闻将军有事要与在下相商,不知所为何事?若是将军想要重返战场之事,还望将军免开尊口,毕竟将军已为我大魏立下汗马功劳,此时负伤应回京养伤,实不该在此停留,为我军将士负累。”

何残冬听懵了,没想到,这个罗乔居然直接赶人,就连一旁的施福都有些慌张了,小声提醒罗乔:这人官职比你高!

然而何残冬并没有像施福想的那样发怒,而是暗暗握拳,语气平静的回道:“何某此次前来,就是希望罗千总能同意我与千总一同参战,为夺回凤翎城出力,说什么我会负累军士,我与魔军对抗三年,对其种类及行为了如指掌,即使不能参战,也可为千总出谋,增加胜算。”

罗乔拦住了要说话的施福,说道:“了解魔军的,不止是将军而已,再说将军腿伤未愈,如何跟上行军?”

看何残冬的表情还有不满,罗乔又说道:“若将军不服,我与将军打个赌如何?能做到我不仅同意将军同行,还甘愿听将军调遣,若不能,则请将军回渡口静待明日陆先生到后,随陆先生北行。”

这话一出,何残冬和施福都是一愣。

“何赌?”

罗乔露出一个微笑道:“常人在竹蔗驿站与樟松渡口之间走上一个来回要三个时辰,咱们就以三个时辰为限,请将军走上一个来回,我的士兵会全程跟随。”

听到这,何残冬脸色一白,死盯着罗乔,要知道如果是以前,他没受伤的时候,这点儿路一个来回也只需要两个多时辰。

而现在他光是走到驿站就花了两个半时辰,这是根本赢不了的赌约,然而何残冬此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只能死盯着罗乔。

罗乔看他半天不说话,知道他应该没什么话说了,于是又说道:“将军还是回去吧,毕竟以您那种冲动的性格及不计后果的行事作风一定会带来不少麻烦,若是之前与将军有过节的人找过来,以将军现在的情况,将军能对付得了吗?”

何残冬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同时开始回想,但左想右想,似乎之前并未与这位千总见过面,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冲动容易闯祸的。

他看着罗乔,想找到答案,而他根本不擅长察言观色,啥都看不出,只是试探的问道:“你说我冲动,这……又从何说起啊?”

罗乔叹了口气说道:“我确实今日才与将军见面,将军于北方之地过往,我所知甚少,但将军在御魔军中之事,我倒略知一二,敢问将军是否在深入魔军腹地时,曾与一人争执,并出手伤人?”

“那,你说我冲动指的是那件事?”

罗乔回道:“正是,将军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人心胸极为狭窄,我之前担任护卫护送那人北撤时,曾听到那人指名道姓扬言迟早会报复将军,在那之后我曾问过我家李魁峨副将军,将军曾经之事也是听他所说,说实在的,将军肯定斗不过那人,如果将军继续留下,那人定会派人过来对付将军,我家副将军曾深受卫国公大恩,我驱赶将军也实为将军思量,只有将军行踪不定才能免受那人报复,等将军回到北方之地,在将军地面儿上,想怎么跟他周旋都可进退有法,不似在这无依之地,若是遭人报复将军连个亲友都没有,就更别提躲藏了。”

何残冬听完后,依然有些不甘心说道:“可是凤翎城……”

“凤翎城自有我们夺回,将军不必挂念,在者区区一座县城,即便夺不回,还有北面的磐石郡城,那里还有阙江天险,自然不会让魔军继续北上。”

“可……”

没等何残冬继续说完,罗乔拱手道:“将军请回。”

何残冬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只能悻悻离去。

身后的罗乔看着何残冬走远,摇头叹气道:“真是顽固不化。”

施福问道:“大人是否言语过重了些?”

罗乔看着施福道:“不重行吗?这人认准了要收复凤翎城,非得拖着一身伤来见我,他还得罪了个位高者,不赶紧让他走,等着那个人一纸王令下来,咱们是尊还是不尊啊?尊了令对不起卫国公,不尊令对不起大魏朝廷!”

施福惊异问道:“王令?那人是……”

罗乔淡淡回道:“豫王。”

就在何残冬要走出驿站时,只听身后有人呼喊他,他转身一看,是施福追了出来。

他走到何残冬跟前,喘了几口气,拱手道:“将军可是决定撤离了?”

何残冬叹道:“罗千总言语明白,即使我不走,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就此回去。”

听到这些,施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说道:“既然将军要还乡,那这些散碎银两便赠与将军,用以还乡路资。”

“这……请恕何某不能收下。”

一阵推诿之后,何残冬拗不过施福只能收下钱袋回道:“那何某只能感谢施福兄慷慨解囊了,日后若有事需何某时,何某定会倾力相助。”

两人互相拜别后,何残冬沿着酒乡河往渡口走去,走了一个时辰,他坐到了河沿边,心中依有不甘,有些事情他知道,但他不能说。

那凤翎城不是一般的县城,他义父曾告诉过他,那凤翎城所在关乎国运实乃重地。

他坐在河边长吁短叹,但却束手无策,若他没有受伤他绝对会再寻他法,然而现在他只是个累赘罢了。

就在他坐在这垂头丧气之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在慢慢的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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