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正午,阳光照在身上,舒泰和暖。

一路上山,青阳大口喘着粗气,厚厚的衣袍里面已经出了一身汗。此时站在宗山的山顶,即便只是朔方的风轻轻吹过,也会让人感到一股生冷凛冽扑面而来。

“唉,真的是老喽!”青阳一边感叹着,一边用袍子的帽兜罩住了头。

“青阳君这脚力很不错了。”跟在青阳身后的少君昂笑着恭维道。

“哈哈,本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腿脚可是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啦!”青阳也笑着说道。

来到山顶,昂手指北方叫道:“大君快看,这儿不只是陶邑和汾水一览无余,就连北面的底聚都看得到呢!”

青阳放眼北眺,顿时心情大好,也不禁赞道:“好一条汾水,好一块陶阳宝地啊!”

昂非常兴奋,使劲点着头说道:“看来咱们西来的决定是做对了!”

青阳却摇头苦笑着叹息道:“嘿嘿,本君没想到的是,成功拿下陶邑,才发现这只是个开始,后面却难了。小昂啊,你有没有想过,这西来的千余鸟师官兵以后是何归宿?还有那些不断从东方赶来陶地的年轻巫觋们,他们可不是来作农人的呦。”

昂一下子沉默了,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些问题。打下陶邑后,青阳一直严格管束着军队。没有大规模地封赏鸟师官兵,也没有用少昊氏人替代本地的长老和头领之位,到头来,似乎只有子昧抢回了原先属于他父亲倍伐的封地。鸟师的官兵们已经开始有人在暗中抱怨了,只是昂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小子没有想过,大君是要封赏鸟师将士了吗?”昂问道,他觉得这本该是自然而然的。

青阳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西入陶地,虽然鸟师将士立了大功,可是我们毕竟只有千余人,而本地西土人何止万千?如果强抢本地的长老和头领来封赏鸟师,必然引起仇视和纷争,咱们就难以在此地长久立足了。可是如果象现在这样,优待本地人,就不能获得足够的财货、土地、和人众来封赏立功的将士,长此以往,官兵们又要不满,咱们就会渐渐失去武力依靠。”

青阳看昂边听边不住地点头,于是接着说道:“其实鸟师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更难办的是蓐收的多巫军和从东方投奔而来的大批巫觋。这些人多是桀骜不驯、年轻气盛之辈,被帝君的绝地天通逼得无处可去,却偏偏以为西来陶地不仅可以继续为巫,还能有更多出人头地的机会。本地有虞氏人一直有自己的巫觋和祭司,不会接受他们,如果咱们也不能给他们出路,这些人便会怨恨我们,以后终是祸患啊!”

昂听了青阳的分析,兴奋的心气彻底消散,他想了想,颇为不甘地说道:“大君,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再返回濮地去,是不是?”

青阳摇头叹道:“不能,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现在回去濮地,我们就再没机会出来了。”

昂不解地问道:“为何?为何说回濮地就没机会出来了?”

青阳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远来攻打陶地,帝都没有阻拦,最后还顺水人情地给了子昧一个正式的封号,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因为咱们出兵突然,帝都来不及反应,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帝君正在南边的郐地用兵。这种机会难再有啊!听说不久前帝都云师在郐地打胜仗了。”

青阳说完,静静地眺望这远方。

昂低头不语,默默地琢磨着青阳的话。

朔风吹过山顶,忽听得不远处的林间隐约传来一阵歌声: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

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

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1】

青阳侧耳细听了一会儿,颇觉惊奇,笑道:“这必是个豁达随性之人。”

他说着便循声而去。昂也连忙招呼了身后的卫士们跟了过去。

青阳来到林中,才看见原来歌者是个其貌不扬的砍柴少年,于是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子,请问唱的又是什么歌呀?”

那少年抬头看到一下子来了一大群人,忙怯生生地答道:“小子是蒲衣先生的仆童,这歌谣是蒲衣先生教小子唱的。”

“蒲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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