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战战兢兢地走到窗边时,空中已经开始飘散鹅毛大雪。

得救了。

杨大夫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弛了,他顺势向床上一躺,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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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号,今天是约好好给李元齐会诊地日子。

杨大夫从走廊一直走过去,连看都没看李元齐的病房一眼,自然也没发现他出去了。

这孩子已经是个死人了,毫无治愈的希望。又何苦再去看他呢?

要是记住了他的容貌和声音,岂不是徒增悲伤吗?

会议室里还有六七个经验丰富的医生,都是被指派来研究李元齐的病情的。

杨大夫做到主座上,把准备好的ppt传到电脑上,大屏幕上同步显示出了ppt的第一页。

很简略的标题和署名,没有用华丽的模板和字体,似乎预示了杨大夫对这一案例的态度:应付应付了事。

他开门见山地问:“各位,对将病人完全治愈有多大的把握?”

有人立刻回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能活下来,苟延残喘就不错了。”

一位年老的医生说:“完全治愈,大概是不可能了。患者受辐射伤害太深,很多机能已经受损严重,不可能再修复了。”

“但是保持他的生命,还是可以做到的。”

杨大夫不客气地反问:“这就需要先问一个问题:‘怎样算是有生命?’”

“请看PPT的这一页,对患者的病情的深度诊断报告。”

众人看向大屏幕。

屏幕上是几个医生才能看懂的表格,是对李元齐身体各项机能的诊断汇总。

免疫系统全面崩溃,造血干细胞万不存一,肝、肾功能衰竭……

惨不忍睹的现状。

杨大夫掷地有声地说:“这孩子的白细胞没有一个好的,全变形了。”

“干细胞也不行了,也不会有新的白细胞补充了。如果防护不严密的话,这小伙子很可能会同时染上多种疾病。”

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说:“这也是我们把他转移到无菌病房的原因,对吧?”

“我相信凭我们现有的条件,能保证他在无菌室里相对自由的活动。”

杨大夫却再次挥挥手,说:“我们虽然能保证他不染病,但不能阻止他身体的坏死。”

“你看,对他脊髓细胞的检测显示,他的干细胞基因序列几乎全部受损了。”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连正常的新陈代谢都不能完成了。”

年老的医生说:“现在医学手段很发达,绝大部分的器官功能,都能用仪器代偿。”

“在仪器的帮助下,他还能活很久。”

“我们可以以他作为实验,探索生命维持技术方面的新突破。”

年轻女医生抢着问:“那——具体能活多久呢?”

杨大夫也抢着回答:“上世纪有过一例类似的病人,在最先进的科技加持下,只活了八十多天。”

“而且,仅仅是活着而已。生命质量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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