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里,父亲有八九个月在外面,回来就挨家借钱,然后又走。

他想走出那大沙坨子,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读书。

吃百家饭长大,到乡里读了初中,考上了煤矿小中专。

煤矿中专不要学费,还给发补助。

终于能吃饱饭,人也很快长得高高大大。

那时候,王娟的父亲还是煤矿中专的老师。

他很喜欢这个能吃苦又学习好的黄大奎,就再三撺掇,把王娟许配给了他。

说到王娟,他是有点儿怕她的。

当然,老丈人的成分很大。

王娟的性格也让他很难受用。

刚结婚的时候,家住平房。

每次下班后,都是王娟做饭。

有时候,黄大奎会去邻居家说说工作上的事儿。

王娟就会站在街上温柔地喊:“大奎呀,回家吃饭啦——”

那声音,不管调子多高,都透着无尽的温柔。

全住宅的人都知道,王娟是最温柔贤淑的小媳妇。

后来生了晓芸,王娟也调到学校当老师。

大概是把太多温柔留给了学生吧,王娟在家时脾气越来越暴躁。

晓芸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考得不好,王娟说着说着就暴躁起来。

黄大奎劝架,就说了一句:“一次小考试,有那么重要吗?”

惹恼了的王娟,当着孩子的面,拿起烟灰缸就把黄大奎开了瓢。

还不算完,连砸好几下,弄得黄大奎满脸是血。

最后,黄大奎抢下烟灰缸,将王娟按倒在地,压了十多分钟才让她过劲儿。

黄大奎都傻了,那阵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女人。

换做是社会上的人,无论男女,我一天打他八遍。

可那是我老婆,在我最穷最卑微的时候嫁给了我。

“那次之后,我才在外面有女人的。”黄大奎深深地叹气,满肚子委屈。

“也是从那次开始,晓芸的学习一天不如一天。”

黄大奎抬眼看着天棚,好像那上面的蜘蛛能下来咬他似的。

李肖明白,黄大奎这长篇大段的讲故事,不是情绪泛滥。

他是在跟自己打感情牌。

人与人之间,相互透露秘密是会拉近距离的。

但像黄大奎这样老奸巨猾的家伙,是会掌握好透露什么和隐藏什么的。

而且,也无法判断他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不过,李肖相信,黄晓芸学习不好是受他们夫妻影响,倒是可能性很大。

只不过,是不是那一次,就很难判断。

“所以啊,我欠晓芸的。”黄大奎收回目光。

他坚定地看向李肖,咬着后槽牙说:“晓芸是我的命,我会安排好她的一切,绝不能有半点纰漏。”

李肖一直安静地听着,见黄大奎停下来,才点点头:“奎哥,听君一席话……还是一席话。”

“啥玩意?”黄大奎差点儿没仰过去。

那后半句不应该是“胜读十年书吗?”咋还是“一席话”呀?

李肖把用过的杯盘往旁边一推:“奎哥,都过去啦。”

“算了。”黄大奎点点头,“哥今天找你是想说,昨天那事,哥想法子给你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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