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竟是一家男女老小脱光衣服,排队恭送鬼子“班师回朝”……
现在卞东海知道了三郎是来杀鬼子的,如何叫他不激动?不为三郎做点什么,他如何甘心?
等到真一和周雅芳回来时,已是深夜一点多。
真一道: “全搞清楚了。”
这是在三郎的意料之中。
周雅芳接着立即又补充: “鬼子的工事堡垒做得相当坚固,要好好研究一下。”
周雅芳边说边对三郎使了个眼色,这是另有奥妙了。
“奥妙”就是,卞东海全家受辱一事。周雅芳悄悄把打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 “三弟,鼎泰成冶坊已经被鬼子注上了意,是非之地咱们不宜久留。”
三郎怎么也想不明白,鬼子成白痴了吗?会这么便宜了卞家?更何况卞家的二个儿媳,是颇有姿色的,难道鬼子得了群体神经病?周雅芳解答了三郎的疑问,卞家和鬼子队部距离一百多米,在长官的眼皮子底下,没有长官的命令行事,是要受罚的。
三郎只能为卞东海一家念声“阿弥陀佛”,侥幸!
…… ……
张渚镇东南方向五公里处,有座山峰叫“毛顶头”,但这个“毛顶头”山,并不是三郎被瘸豹绑架的那个毛顶头山。在山腰上,也有一个山洞叫“老虎洞”。
黑旗军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这儿。冷月作为三七四团方面的联络员,负责双方的各种协调。
张希北作为黑旗军“司令”,提条件当然是狮子大开口,除了要求全部战利品外,还要求一百名机枪射手,一百名老兵,十五万发捷克式机枪子弹,和备用枪管一百根,驳壳枪子弹十万发,地雷五百颗,手雷五千枚,各种药品更是大大的要……
冷月知道黑旗军会狮子大开口,但如此不要脸的漫天要价,也太嚣张跋扈了。
冷月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姑奶奶脾气,忍不了张希北居高临下的霸道,她不干了,拔腿一走了之。
夏耀祖见要坏事,忙劝张希北降低些要求,自己再去和那冷大小姐商量。
张希北笃定的说: “那你们就慢慢商量吧,我没闲工夫陪着玩。”
夏耀祖和张希北表知音: “敲竹杠也掌握分寸嘛,不要敲得太大。”
张希北道: “我有多大力气,就敲多大竹杠,夏团长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你们必须尊重我的能力。让我替你们打短工,不出血就是不行。”
张希北说得再怎么气壮,其实质终归是敲竹杠,夏耀祖明白,冷月明白,冷新更明白。
“整个菜市场,就他一根蒜,不长行市才是见鬼! 黑旗军?嘿嘿,黑旗匪! ”
这是冷新给张希北的鉴定语,语意很无奈。但其意境,颇有懂得低头的英雄,才是更值得敬佩的那种自恋。
张希北最后讹到的机枪射手,仅仅五六十人,即使这样,也是差不多掏空了冷新的家底。机枪手不足数,作为补偿,冷新答应给二百名老兵。其他的,基本上都维持不变。只要能打下张渚镇,解了自己的困局,冷新这是拼了。
而冷月在再次和张希北见面时,提出了一个唯一的条件: 所有战场缴获的战利品,必须暂时封存在三七四团,一个月后才能让黑旗军拿走。
张希北意味深长的‘噢’一声,这让冷月很恼羞,索性主动挑明: “张司令,您也知道国军序列中的一些琐事的,战场缴获对于战斗性质的证明,是十分重要的。”
张希北见好就收: “冷小姐,我会给你们一个漂亮的歼灭战的。”
张希北的话,霸气十足。
冷月瞬间又升起了另一个强烈的希望: “张司令,您有实力,我有实权,军人最好的前途,缺不了这二样,咱俩可以考虑更长远的合作……”
张希北知道冷月要打什么牌,收编嘛! 说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的事你叔叔准备得怎么样了?”
冷月道: “放心好了,我叔叔是江南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早在三天前,就已经下达了警戒令,严密监视日军各部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动,坚决反击。”
冷新太厉害了,不愧是混官场的,难怪他能混到现在的官位。他这一道命令,既表示了他抗日的坚定,又为打张渚埋下伏笔,人精。
张希北道: “很好,咱们就按约定行事,你现在可以去通知夏团长他们,今夜十点整,准时进入战斗位置。”
“这么快?是不是仓促了些?我们应该做好充分准备。”
冷月自知说的是废话,张希北更知道她在显示存在感。
“你懂打仗?再瞎掺和就散伙!”
张希北不留一丝情面,把冷月呛得尖叫起来: “无赖,物资人员骗到手,就想过河拆桥?休想,早防着你们的!”
张希北“嘿嘿”一阵怪笑: “防着我们?做你的大头梦去吧!老子又不是没在国军序列里干过,你要是再在老子面前哔哩哔哩,就先让你领教老子的防不胜防,嘿嘿,保准让你带着老子的小老子回去。”
冷月一下没听懂,略一想,就明白了,这土匪头子是要强奸自己。又羞又怒,只能骂一声“流氓”,急冲冲落荒而去。
三郎在镇子里呆了三天,摸透了鬼子的所有情况,终于等到了和张希北见面的日子。到山上和张希北一伙人碰头后,便迫不及待去探望敲诈来的国军士兵。
这些国军老兵油子们,手里拿着崭新的捷克式,枪身上的烤蓝,还是油光光的,全是刚拆封除油的。
国军士兵们开心得发疯。
三郎也不藏着掖着,为这些老兵油子拱火: “兄弟们,杀鬼子就得有趁手的好家伙,别的先不说,这些原装的捷克式轻机枪,我们黑旗军有六百多挺,可惜机枪手太少,……”
打一个镇子要用六百挺机枪?即便是六十挺也嫌多啊,这个牛逼吹得不嫌大吗?
“但是……”
三郎不在乎老兵油子们的质疑,继续说: “但是,比这些好家伙更宝贝的,是你们,你们都是老兵,是老兵就都是杀鬼子的英雄好汉。”
三郎的话,激起一片呼喝之声,其中一个人嗓门特别浑厚深沉: “是不是英雄好汉没关系,只要枪是好枪,用到老子手里,就是儿子找着亲爹了。不把小鬼子的屎尿打出来,就显不出来我牛大力的好本事。”
三郎见牛大力拎着机枪,雄赳赳气昂昂,仿佛就是霸林桥上,手持丈八蛇矛的张飞。
问道: “牛大力,听你口音是四川人吧?又矮又壮四川人,哈哈哈。我有个兄弟叫牛大壮,又高又壮的东北人。以后有机会你俩多亲近,都是牛家人嘛。”
牛大力不理三郎的套近乎,问道: “小伙子,听你口气比张司令还大,什么来头?可别说你就是姜太公。”
敢情打宜兴劫军火的一仗,张希北随口替三郎改的“姜太公”,出了大名了。
三郎虽然是化了妆,可掩不住是个小青年,这个牛大力可比牛大壮精细多了,是个有心人,值得栽培。
三郎道: “我就是我,至于我的口气大小嘛,无关痛痒。当兵打仗的都爱吹,可没有一个是拿命吹的。嘿嘿,我们黑旗军没有三分三的道行,你们冷总指挥会舍得送你们过来?因为他知道,要想打下张渚镇,非得我们黑旗军!”
三郎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所说的“牛逼话”,是不容置疑的。
牛大力问: “打死一个鬼子能得五块现大洋,是打完仗就兑现吗?”
三郎笑道: “完工结帐是哄鬼的,队伍上够吃够花就行,过年的时候,把剩下的一起寄回去给你们家里,这是规矩。”
牛大力道: “不怕虚报吗?”
“你可以试试嘛,以前有人试过,最后羞得自杀了。”
三郎满不在乎的说着,这是事实,想想又加了一句: “上个月的突围战,我们有个兄弟叫关门狗的,也是机枪手,桥亭山那一仗就挣了一千多,还要虚报个屁。”
三郎这么说,是真正的事实胜于雄辩了,桥亭山和石岗山的阻击战,打的可全是真功夫,国军队伍里全知道,能把鬼子杀得血流成河的,只有黑旗军!
囯军士兵们炸窝了,恨不得立马拿上枪杀鬼子拿赏金去……
一切安排就绪,化装后的三郎,带着十几个兄弟,在日落时分大摇大摆的再次进镇。
冷月一看这阵势吓坏了: “喂!你们这是去杀鬼子,还是去让鬼子杀?”
三郎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们装扮成侦缉队,是铁杆汉奸,有鬼子的护身符,派司硬得很,人家鬼子恨不得列队欢迎我们。”
宜兴县的侦缉队,确实名气大得很,可要鬼子列队欢迎?做梦吧,打不死你们这些婢养的!
冷月在心里诅咒。
“太阳没下山,你们黑旗军就出鬼了吗?东洋人比鬼还精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会让战斗失败的!叫你们张司令来见我。”
高花荣冷笑道: “我们司令连你叔叔都懒得见,现在行动开始了能见你?要不是江大少爷天大面子,我们黑旗军能帮你们?好好拎拎清吧你。”
冷月听得心惊,黑旗匪这么说也太不给面子了,这个江三郎是什么鬼?能耐也太大了吧,有鬼!
她心中虽然鄙视三郎牛逼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东西,思想上还真想这个装逼的汉奸早死。但在感情上又舍不得他死,最起码,自己和周泽人的事情,还要依靠他穿针引线拉皮条,这种寄托在自己反感的人身上的期望,其滋味的苦涩,让冷月恋爱中的芳心,品尝到了不甘的纠结。
三郎套着冷月的耳朵说: “江少爷替你联络了我们黑旗军,赏金肯定不少吧?还有,那家伙很骚,你们肯定赏他女人了,是不是?”
三郎依仗自己化了妆,恶意拱火。
冷月顿时气得柳眉倒竖,她嘴上不敢咆哮黑旗军这些悍匪,只能心中大骂: 土匪,流氓,恶棍……。
鬼子重占张渚镇之后,日夜心惊胆战是肯定的,生怕黑旗匪又来横插一脚,所有功夫就拼命下在了防御上了。
日军共计四百多人马,原镇公所是大队部,五十多日军驻扎。
其余日军分驻镇外三个据点,呈品字形拱卫镇子。
镇西据点设在一座馒头形的小土山上,山脚下有一条东西方向的简易公路,直通安徽省的广德县。
镇东北据点,是改造加固后的轮船码头,扼守通往宜兴城方向的桃溪河。
镇东南据点,是石灰窑矿改建,旁边的公路通向丁蜀镇的京杭公路。
每个据点均是明碉暗堡火力的无死角配合,明岗暗哨的昼夜警备……,总之鬼子就是害怕,害怕得如临大敌的森严壁垒。
三个据点彼此相望,雄据张渚镇的水陆咽喉,相距均在千米左右,有敌情分分钟即可形成夹击,能攻能守,如此布阵互为支援,让来犯之敌无处下嘴,足见日军指挥官是个战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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