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照旧上班,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我和阿信正在搞卫生,刀哥走过来抢过我手里的拖把,表情凝重地问我:

“阿喵有没有找你借过钱?”

我摇摇头,刀哥又看了看阿信,突然想到阿喵更不可能从阿信那里借钱,因为阿信昨天刚刚在擂台上送给过他一个乌眼青。

“去办公室开个会!”他说罢独自向办公室走去。我们像俩喽啰一样把拖把和毛巾放好,跟上他的脚步。

此刻阿喵已经坐在办公室角落里的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眼睛的淤青已经彻底深化为黑色,像煤炭那种纯正的黑。他眼中昨晚充斥着的的失落和耻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平静和冷漠的表情,就像一个被轮奸到麻木的妇女,准备迎接下一轮的侮辱。

“说个事情,”刀哥坐定后扫视了众人开口道:“阿喵教练这两个月以来挪用拳馆学费,并且多次找会员借钱,败坏拳馆名誉,我决定严肃处理!”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刀哥大概率会开除阿喵。

“处理的办法是,内部通报批评,留馆查看半年并罚款1000元!”刀哥说罢长叹一口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重蹈覆辙。”

你很难想象到我当时的震惊,不是因为刀哥的严苛,而是我被刀哥的勇气震惊到了。因为阿喵当时的光景,基本上等于在我们这个小小团队内部被打倒了,在擂台上的完败、赛后的羞辱、团队的处罚,所有这一切已经使他彻底麻木。士可杀不可辱,不知是刀哥过于自信还是勇气过人,辱而不杀,这基本上等于养虎为患的自杀行为了,刀哥应该没有注意到阿喵嘴角里狡黠的笑意。

后来我才想明白,刀哥很像历史上的一个人,吴王夫差,虽然他远远没有夫差身上的雄才大略,但是他和夫差有着同样的人格缺陷。夫差打败勾践之时之所以没有杀掉勾践,是因为他的争霸思维在作祟,“夫成霸业者,以威服人”,事实上这是一个伪命题,人性是不可能臣服的。这个世上最危险的凶器,就是表面上的俯首帖耳阳奉阴违。

我自始至终都低头看着地板,我既不想看着刀哥严苛且高傲的那张脸,也不想面对阿喵嘴角戏谑的笑,那种笑意仿佛是从被杀死的可怜尸体中幻化出的复仇鬼魂,充满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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