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断手,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固然可以苟且地活过最后一日,可未来呢?以后呢?这些东西还能查得出来吗?
福生怎么办?贵仁又怎么办?
玉虹之事也诡异至极,自己身边这么多恐怖的事,自己能逃避吗?能逃得掉吗?
这是从自己的生命安全角度考虑。
再上升一个层级,义气,情绪。
那少年都踏马能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爹冲进重围,能挨着闷棍一声不吭地跑出去,自己却不能给贵仁报仇,为流宋报仇。
玉云白心里不服,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受够自己了,受够了太过理性,理性到懦弱的自己。
他不能躲。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了,他已经陷入死局。
“呜呜......”
一处黝黑的窟室里,休息着两男一女,一盏小油灯照亮了三人的面庞。
其中一人四肢尽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那一名少女依偎在少年身上,抽声哭泣。
少年阴沉着脸,为自己的父亲清理伤口。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少年的脑子很乱,仅仅一个晚上,他的家就变了。
青梅的父亲死了,自己的父亲连夜被带走,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只能带着无依无靠青梅四处躲藏。
是那个男人害的吗?那个吓了眼睛的男人?
少年想起父亲昨夜回家,欣喜若狂的模样。
我们像明灯娘娘祈祷那么多次,每一次的礼拜我都不错过,我苦心去钻研那些字眼,可苦难真的会终结吗?
“我们以后怎么办?”青梅终于是回了些神,支支吾吾地问道。
“先等那个人。”少年想问个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这黑暗的坊居深处出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少年连忙遮掩住灯盏,据说许多杀人无数,被通缉的恶徒都会潜入坊居深处的孔洞里,这里深黑无光,早就随着修建而荒废下来。
没有地方住的流浪者也在此地盘踞,等到灾季时再偷偷探出头来,去搜罗和争抢没被人带走的物资。
但更多的人会死在黑暗里,死在看不见脚下的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藏的还挺深。”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与他同行的,是一名比二人大二岁左右的少女。
正是之前在坊居摊位上,杀死蟹六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玉云白将明亮的马灯摆在窟室的地板上,看向少年。
“烛歌,我自己取的名字。”烛歌可不愿意给玉云白好脸色看。
“挺有美感的,听你爹说,你识字?”玉云白道。
“你是谁?”烛歌没有回答玉云白的问题。
“我?”玉云白指了指自己,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资格知道。”
一边说着,流宋将一个布袋子递给烛歌,哐哐当当,发出贝壳与海螺的声响。
“愿意和我聊聊吗?不愿意的话,你便拿着这钱,我便离去。”
烛歌拉开这布袋子,看了一眼,眼珠子便挪不开了。
“你爹的事,算是自找的。”玉云白指了指脑壳,“不过我确实和他有因果关系。”
烛歌思索片刻,“我爹早就料到这一天的,从他和蟹六混在一块开始就料到自己死的那天,说实话,我看不起他。”
“但没办法,他毕竟是我爹,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
玉云白点点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认得一些字,到时候从这荒窟偷偷跑到其他区去,教导人写字读书,也能混下去。”烛歌扯了扯少女,“姑贾也会织布,养蛛,我和她拿着你给的这些钱去中层租几个坊,打点关系,也能过下去。”
“不错,不愧是读过书的。”玉云白点头称赞,“玉生,认不认识?”
烛歌愣了愣,点点头,“认识,爹就是花钱让我去他学堂里学字的,他是我们的堂长,我们每日也都跟随他祈祷礼拜。”
“帮我一个小忙可好?”玉云白微微一笑。
“你先说。”
“明日你依旧去学堂,但是要带个东西。”玉云白左眼眶里摘出一枚铜钱,晃了晃,又重新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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