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把钱小丫甩在身后面,笑她笨重的身体还想在水中和我比试速度,她连在岸上的速度都赶不上我了,还想在水里和我一比高下。也是从那时起,我对钱小丫的不屑,更是油然而生,她不但脑细胞没有我发达,她连运动细胞也没有我多!

我笑着看向远远落后于我身后,拼命扑腾着想赶上我的钱小丫。我哈哈大笑,六岁的我早已经把那个三十六岁的她甩在了身后,她用跑的、游的、或许还有跳的、飞的,都已经赶不上我了,可她还是固执地跟在我的身后,拼命想追赶上我。

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好像有些明白了钱小丫为何一遍遍训练我。我在水里一遍又一遍地游着,我的肺活量增大了,我的胸肌发达,我整个身体灵活而健壮。

我从三亚的幼儿园进入了三亚的小学,算算我到三亚也有一年多了,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我曾经是一个严重的哮喘儿,我是因为生病才来到了海岛三亚。健康的小麦肤色,灵活发达的四肢,活跃地上树入水的我,彻底忘记了曾经病怏怏的自己,还有那个哮喘儿的标签。

当然不管钱小丫怎么炼我,也炼不出一身钢筋铁骨的我,毕竟我吃五谷杂粮,遇上病毒的我,还得靠着钱小丫。

那一晚我高烧四十度,我们的小电驴驮着我和钱小丫,急匆匆连夜赶到了三亚的农垦医院。三亚的医生对手足口病,这样的病毒司空见惯,热带地区的医生似乎更善于和各类病毒打交道,他将手一挥,开出三天的吊瓶,说是三天之后,药到病除。

于是,我的高烧起起伏伏了三天三夜,钱小丫忙忙碌碌了三天三夜,我们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的那条弯弯曲曲的马路上来来回回颠簸了三天六个回合,钱小丫的心也提心吊胆了三天三夜。

我突然觉得钱小丫的身体才是铁打的,她一团肉的身躯底下,是钢铁一般的硬骨头。她可以咬着牙,剖腹生产仅一个月后,独自一人登着她的老爷车,来回于沪海儿童医院和家之间的风雪路上;也可以骑着小电驴载着我,来回于三亚农垦医院和出租屋之间的烈日下。

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没有办法,除了发高烧之外,我还长了满口的溃疡。这可恶的病毒,烧得我头脑发昏还无从下口。除了病歪歪地靠着钱小丫,哇啦哇啦地哭喊着嘴疼脚疼头疼外,我没办法在那个时候再和她一比高下。不过正如医生预料的那样,三天之后,药到病除,我的烧退了,口里的溃疡也慢慢好了。从一天三顿吃钱小丫给我精心制作的流汁到她端上来的各色可口的饭菜,我的活力重又回来啦!

我心中窃喜,挑眼瞥向钱小丫,哈哈哈,这个晒得黑乎乎的傻女人,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因为我已经连续两个学期,获得多块校运会金牌的小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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