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哈哈老师对我实在是太宽容了。有一次睡午觉,我居然把大便拉在了身上,我又将大便蹭在了教室的白墙上。现在想来,我是太紧张了,那个时候,我躺着躺着,我就想到了我在沪海幼儿园里睡午觉的时候,我们必须睡着,睡不着也要睡着,我想小便了,我咬着牙,我不说,我不敢说,我安安静静地翻来翻去,我翻来翻去,我睡不着。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大便了,我很少睡觉的时候想大便的,但是我居然在三亚金鸡幼儿园睡午觉的时候,想大便了!但我不敢说,和在沪海的时候一样,我不说,我憋着,我不敢说,我想我能把我的大便憋回去的,我就不信我的脑袋瓜子控制不住我的大便!可是和在沪海的幼儿园一样,我没有憋住我的小便,我在三亚幼儿园,我也没有憋住我的大便。于是我的大便就不听指挥地顺着我的肠子滑了下来,像坐了滑滑梯一般,一顺溜地滑出了我的屁眼,掉在了我的裤子上。
这下我真的慌了,我的大脑似灌了一桶牛奶,惊慌失措地空白一片。我不敢想象,自胎儿开始便自认为头脑清爽的我,竟没有管住我的屎尿。我紧张到了极点,一坨大便就如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屁股上,压得我浑身冒汗不敢喘气。这确实是我的错,接下去要来的审判,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我都认了。
我想我的预判是有依据的,我的预判来自于我的经历。我也是上过幼儿园的,在沪海的时候,我上的可是钱小丫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弄进去的天天向上示范幼儿园。
我也不是第一次没管住我的屎尿,想让屎尿完全服从于一个五六岁的大脑,仿佛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曾经我也有那么一次,在那个令人骄傲的天天向上示范幼儿园里,我将尿拉在了午睡的床上。不过很快我被发现尿床了,紧接着我就被拖到了教室的角落里,然后接受最严厉地批评和教育。当然钱小丫也被十万火急地叫到幼儿园,然后好一顿擦洗和承诺之后,钱小丫将我领回了家。钱小丫是一个没有管教好孩子屎尿的家长,全权负责我的尿床事件,承诺再无下次,便是钱小丫必须给出的态度。
犯错、挨批和承诺、再犯错、再挨批、再承诺,成了我和钱小丫周而复始,循环往复的过往,因为我是钱小丫的小孩子,钱小丫是我的监护人。
屎尿的事对于批评我的人来说可谓是大事,而对哈哈老师来说,或许连屁都不及的小事。哈哈老师一定是把我的那坨大便当成了一个屁,所以她哈哈一笑了之。于是,我放下了所有的屁,我想那些对我的指责和批评都是几个屁而已。
放下那些个屁事,我很快又快活了起来,前所未有的快活,快活地要飞起来了。我开心极了,我总是大笑着在金鸡幼儿园里奔跑着、攀上爬下,除了注意安全的提醒外,我收不到再多的批评。当然钱小丫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她再也不需要在洗衣做饭时,提心吊胆地接起一个来自幼儿园的投诉电话。
放学了,我快活地钻进我的“花轿子”中,我们的小电驴驮着我的“花轿子”和钱小丫,一起去海边浪一下。
海边的天空,映着满满一大片的火红,火烧之后的云,如快活的我一样,红扑扑的脸蛋,洋溢着的都是笑。
海水的味道是我最爱闻的,那是一种特有的属于海洋的味道,那种淡淡的咸腥味,在我闻来,是年轻与活力的味儿。当海的味道引领着小电驴跑向海的方向时,我坐在我的“花轿子”里,哇哇哇地喊着告诉钱小丫,我已经闻到海的味道了。
海水经过整整一日的熨烫之后,变得平整且服帖。湛蓝地海水里含着的是火烧云那一张张快活的笑脸,海水丝滑的如孩童的肌肤,正静静地等着放学的孩子,快快过去与它亲近一番。
我钻出“花娇子”,快速跳下小电驴子,脱下小鞋子,光着小脚丫子,欢蹦乱跳地奔向海的方向。钱小丫看着我在海天一色的沙滩上,撒着欢地奔跑着,她便笑着喊我的名字:“姜顺顺,姜顺顺!”
在海边看我玩耍的钱小丫,眼里总像拴着根绳子,它把她眼里的那根绳子又紧紧拴在我的身上,我跑到哪儿,那根绳子便拽到哪儿,牢牢地将我锁定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我让钱小丫尽管去找人聊天,不用看着我,她却说:“这大海又不是泳池,你一个不会游泳的六岁小孩子,在海边玩,没有大人看着怎么行?”在钱小丫看来,六岁的我在海边玩,就似在虎口徘徊,她说海和兽的性情一样,老虎一个发威扑过来,那是一口一个小孩子,海水发威卷过来,那是一卷一片,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时候的我,暗自好笑钱小丫是瞎操心,我才不会想那么多。我把一万和万一通通都扔给钱小丫去想,我只管畅快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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