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彭先生完成了第三版的底稿。彭先生反复校对几次,确认无甚问题后,递给了乐观悲,说到:“尽力而为,事情若有不对,你以自保为先,不必强求。等下我便回县学,你办完事就去县学住处寻我。”

乐观悲双手接过底稿,轻声说到:“马车留给先生使用,待我事情办妥后,再去找先生。”

彭先生扶住乐观悲的双手小臂:“你记住,若出了事,你就告诉官府是受我所托,并不知晓详情,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切记,切记!”乐观悲点点头,便跟先生告辞而出。

乐观悲出门时,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小心。快行至印制行门口时,他蹲在隔着两三家店铺的门口,小口吃着买来的烧饼,盯着店铺。等到印制行东家来开门,又过了一会,确定无人跟踪观望后,他才闪身进了店铺,跟东家交接了底稿,并称近日有事可能会离开县城,这最后一批报纸急需印刷,愿意付双倍价钱,请东家尽最快速度赶制。东家虽感奇怪,但是看在这个大主顾出手如此大方的情况下,自然是应承下来,承诺全力而为。

随后乐观悲出了印制行兜了一圈,在路过一个杂货铺时,买了顶防风保暖的毡笠,拉低了帽檐,又走回了印制行门口附近,找了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蹲下。他担心发财会来此处寻他,而且他也必须今天带走一批报纸,所以他决定今日要在此处蹲守一天。一个看似性格内向沉稳的少年,却有如此大胆谨慎的行事风格,若是有人见他这些作为,只怕是会惊掉下巴——很多人只道他能吃苦不爱言谈,但是殊不知他也有彪悍的经历。跟父亲行商时,带过盐铁之物等违禁品,也在刀口上讨过生活——盐铁之物只能官方售卖,私自售卖视为走私,若被抓住则是重罪。俗话说:“生活不能没有盐,农耕不能没有铁”,这些东西是偏远农村最需之物,这买卖也是行商最重要的收入。对于跟捕快和巡查兵吏打交道,他并不陌生。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店门口,但是这个身影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略微停留了一下就走开了,乐观悲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身影来的方向,没多久就出现了两个穿着捕快服的人。乐观悲弯起身子,借着屋檐和人群的遮挡,很快就超过了捕快,赶上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身后超过的时候,低着声音说:“后面有人跟着你,想办法甩开,在客栈对面的面食摊等我。”说罢便快步离开。

等乐观悲赶回客栈,敲彭先生房门无人应答,立刻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推开门,就见房里的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吾等已回县学,费用已付清,给你留了个包裹寄存在店家处。”乐观悲看完后,把纸条放进油灯里烧掉,拿出一套衣服更换,接着收拾好行李,退房,拿上先生留的包裹,离开了客栈,然后装作不经意折回客栈附近,蹲在地上望着客栈对面的面食摊,等发财来汇合,中途确认了先生留下的包裹——里面有一些钱和一封信。信里交代:“我已在着手处理当前情况,当下事情若还可为,你办完后可自行回家,如果今日不见你回县学汇合,我自会处理后续事宜,无须挂牵。若事不可为,以自保为上,如遇险境,务必返回县学,可保周全。”乐观悲看完,把纸条揉碎,然后扔进了被扫到路边堆积的垃圾堆里。

等了不多时,乐观悲就看到发财的身影出现,坐在面摊上东张西望。乐观悲并没有急着上前去,而是耐心的又观望了片刻,确定没有人尾随后,才走到面食摊,跟摊主要了碗面条,然后随意的跟发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坐在了他的侧面。

“不要看我,你也点碗吃食。”乐观悲出言制止了发现自己想打招呼的发财。

发财按吩咐照办,然后克制声音说道:“公子,我已经把跟着的尾巴甩掉了。”

乐观悲,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轻启嘴唇说到:“你找我,所谓何事,简短说。”发财正欲开口,乐观悲抬了抬手、给了个眼神——是摊主做好了面条端了过来。

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条窝在碗中,透亮的汤汁上撒着一把翠绿的葱花,乐观悲拿起桌子的辣酱碟,加了些许暗红色的辣椒酱,用筷子拌匀,在动作的掩饰下,示意发财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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