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终于缓缓减速,庄志诚领头列阵,骑兵组成刀墙,隔在蟾蜍大军和车队之间。
在货车里换班休整的军汉也尽数到岗,在车顶操纵探照灯和火炮,随时准备决一死战。
“恶沼蟾惧光,用大灯驱离它们!”庄志诚一声令下,探照灯刺眼的光柱打向兽群。
被照射的恶沼蟾痛苦哀号,却没有逃离,反而纠集同类朝车队撞来。
“该死,它们吃过了人肉,野性被彻底激发了。”庄志诚汗如雨下,下令开火。
骑兵和抢手统统击发火铳,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一轮轮钢铁暴雨洒向来袭的恶沼蟾。
可那恶沼蟾皮糙肉厚,外皮坚韧无比,弹丸打上去,如豆子般被弹飞,恶沼蟾只哀嚎着后退几尺,其他的恶沼蟾顺势顶上,前赴后继,丝毫不影响其继续袭击车队。
庄志诚暴喝一声,自马背翻身跳上马车顶,手据火铳,半跪瞄准。
他运转真气,为武器充能,只听见雷霆炸响,枪口如射出彗星,直击一头恶沼蟾两眼间。
只见恶沼蟾皮甲崩碎,颅骨爆裂,摔倒在水潭中,直直沉了下去。
众人大受鼓舞,连连欢呼“庄都头”,那庄志诚也不懈怠,一枪一头,杀得恶沼蟾尸横遍野。
白玲正为庄志诚喝彩,却突然看见水中隆起一巨大黑影。
原来是恶沼母蟾,体型臃肿,比公蟾蜍大上许多倍。
四肢萎缩退化,枯枝般挂在体侧。
那母蟾蜍如水蛇般在潭中巡游,不似蟾蜍,倒像是条巨型水蛭。
谁知那母蟾蜍探出丑陋脑袋,张开血盆大口,伸出布满倒刺的舌头。
众人皆不知所措,只举起盾牌伺机防御,那庄志诚哪里得闲,还在不断用火铳杀伤四周怪兽。
却见母蟾蜍舌尖迸射火花,一道绿色幽影扫过车队。
庄志诚手中火铳霎时爆裂,碎片击伤他双手和面颊,血流如注。
都头倒下,那些恶沼蟾顿时肆无忌惮,涌上前袭击车队。
骑兵们正面接敌,却被连人带马扑翻,被恶沼蟾密密麻麻的凶齿裂作碎肉。
车顶的炮兵、枪手疯狂开火,被接连飞扑而来的恶沼蟾,一个个从车上撞飞,陷进沼泽里,不见了踪影。
庄志诚颤颤巍巍自马车顶上爬起,用破碎的双掌擦去眼前血污。
定睛一看,二三十人的卫队顷刻间所剩无几,战马皆已沦为蟾蜍口中肉食,几个幸存者攀挂在车身上,用腰刀作无力抵抗。
“加速,加速,能活几个活几个!”庄志诚绝望嘶喊。
马夫和车长快把胳膊抡断,只求车速快一点,再快一点。
白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从一侧取出被丝绸包裹的宝剑,作势要出车厢加入战斗,那丫鬟死命拉住自家小姐。
二人正纠缠,忽然天翻地覆,上下颠倒。
原来是母蟾蜍突然冲出水面,拦阻在驰道上。
马夫勒马不及,一头撞上那巨怪,顿时人仰马翻,车厢被掀翻在地。
车夫见状,猛打方向盘,紧随其后的货车幸好没碾过侧翻的马车,却把那拦路的母蟾蜍撞得四分五裂、卵囊泼洒。
货车打滑,冲出路面,一头扎进沼泽地,半截车身陷进水里。
庄志诚被从马车上甩下,狠狠砸在路面上,只觉丢了半条命。
“小姐,白小姐……玲玲!”不敢有半刻耽搁,庄志诚从地上爬起,拖着伤躯,一瘸一拐奔向马车。
看到白玲用宝剑撑着地,拖着丫鬟从侧翻的车厢里爬出,庄志诚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心怎么可能放得下——只见无数恶沼蟾涌来,把幸存者分食。
庄志诚火速冲到白玲和丫鬟二人身前,拔剑守护。
他再次驱动真气,却吐出一口老血,只觉气海如沸水般翻涌,丝毫不受控制。
母蟾蜍使用了某种针对性的攻击,此刻的庄志诚无法运气,只是个普通武夫。
恶沼蟾发现了三人,包围而来。
庄志诚仗剑而对,白玲也扯下裹剑的布匹,利刃出鞘,露出那把神剑的真容。
玉手紧握三尺水,寒光乍现一条龙。
“小姐莫冲动,倘若在此耗散了真气,到时候煌龙山考核不过怎么办?”庄志诚担忧。
“庄叔,让我说你什么好,”白玲怒眼紧盯兽群,“都这个时候了,还操心拜入宗门的事。”
“哈哈哈哈,说的是,我都老糊涂了。”庄志诚苦笑,紧握手中利剑。
恶沼蟾诡影交错,忽地爆发怪叫,纷纷向三人冲来。
白玲剑法通神,宛若万军丛中翩翩起舞的白蝶,身法轻灵,闪转腾挪,剑锋所到之处,无不是皮分肉裂,一地断肢。
庄志诚剑法势大力沉,刺不穿蟾蜍的厚实表皮,便直往怪物口里插,也杀得恶沼蟾口穿舌烂,吐血而亡。
二人体力飞速消耗,恶沼蟾却是源源不断。
一头蟾蜍怪翻越车厢,作势要偷袭白玲。
昏倒的丫鬟及时醒来,见自家小姐危急,眼看来不及警告,只得飞身扑向那怪物。
“小翠!”白玲含泪哭喊,眼睁睁看着那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好姐妹,被蟾蜍拖进荒原,消失在水污中。
“快闪开!”庄志诚一把推开愣神的白玲,白玲重重摔在地上,才回过神来。
只见一头恶沼蟾冲来,庄志诚代自己受苦,被咬住左臂。
幸好有臂甲防护,免得肢体断裂,可怪物巨大的咬合力还是让都头苦不堪言。
那庄志诚扎稳下盘,不被蟾蜍拖走,一声暴喝,右手挺剑,刺入恶沼蟾指甲盖大小的眼窝。
畜牲吃痛挣扎,甩开庄志诚,转身逃离,可庄志诚的剑卡在其颅骨,也被一同带走了。
白玲慌忙上前把庄志诚拖走,庄志诚左臂骨折,血流不止。
“玲玲,不要管我,你自己逃……告诉我老婆……”
“少废话,有什么话你自己跟她讲!”白玲带着哭腔嘶吼,直把庄志诚拖到车厢旁。
白玲柳眉倒竖,皓齿紧咬,挺剑耸立,时刻准备再次接敌。
庄志诚扶着车厢艰难起身,抽出短刀,欲作死斗。
无数恶沼蟾踱步靠近,吐舌舔舐口周,似要饱餐。
眼看兽群躁动,势要冲锋,白玲和庄志诚二人发出最后的战吼。
可恶沼蟾并未如预想那般将二人淹没,却是纷纷掉头,眺望远处。
一道霹雳撕破黑夜,乌云翻滚,狂风呼啸。
龙行从云,虎动从风,那漫天的大雾叫疾风撕开,好似舞台掀开幕布帷帐。
放眼望去,那远处的丘陵顶上,一个孤单人影自另一面,慢慢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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