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刘福通见事态变化,面色亦随之变幻不定,过了几瞬,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上前一步,艰难地低下头作揖道:“俺是个粗鄙之人,人情世故通通不懂。这次无礼,实是俺的不是。赵公子你虽然脾气臭了些,但咱们能走到这里来,都是仰仗你的智慧。俺出言不逊,实是不该,在这里向公子赔个不是了。”说罢咬了咬牙,面向赵让紧紧闭上眼睛。
赵让本就不打算离开,见三人给足了面儿,怒气稍缓。他细长的眉毛轻轻一皱,把身回转过来,也不出声,轻抿着嘴唇走到大石前方两步位置。剩下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赵让突然伸出手,把面前大石摸了个遍,面上显出了几分笑意。
英挺青年与女子对视一眼,终于明白赵让再没有计较之意,遂上前问道:“赵兄是有发现?”
赵让收敛了脸上笑意,对青年道:“韩山童,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韩山童依言上前,仔细窥视那堵在山洞口的大石。只见大石上以行体写了几行秀气字迹,本来经灰尘遮掩,兼之痕迹不深,实是难以发现。韩山童虽识字不多,但大石上所刻字迹并不深奥,纵是他亦能有所明悟。他边看边摸着石上刻字,喃喃读到:“嘉定十年秋,东宫教令洛神掌门曹漓置一藏书洞於莫干山,以载嘉定五年之轶事”。韩山童眼帘低垂,微微沉默。半晌,开口问道:“您是看到了什么线索吗?”
赵让微微点头,眼里隐现得意。“既是藏书洞,这洞穴绝不可能封死了,教人无法进入,必有开启之法。”又在洞穴旁仔细摸索、观察着,不时眉头紧皱,显见对他来说想要找出进洞之法,亦非易事。
一旁,刘福通微微抓头,欲言又止,终禁不住开口道:“会不会是为防那些杀千刀的元蛮子,看守的离开前把洞口封死了,就此没法打开呢!”
此言一出,赵让动作微僵,韩山童、女子杨清照皱紧了眉。赵让紧闭上眼,复又睁开,目光中透着狠厉:“我偏不信,临到门前差一脚,却过不了去!”
话毕,赵让疾步走至韩山童身后,“铮”的一声,把他身后所背长剑抽出,面色既冷肃又疯狂。他两手紧握着剑柄,白皙的手青筋乍现,一路摇晃着身子走到大石面前,鼓起了全身劲力将剑砍下去。
大石毫无动静。
赵让咬了咬牙,犹自不死心,将手中剑高高举起,再度砍下去。这一剑自然同样未能建功。旁边的韩山童面色凝重,大步走前接过赵让手中剑,一个转身僻斩,作出了同样的尝试。他毕竟练武小成,这一剑下去,大石上多了一道浅浅剑痕,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了。
赵让脸色煞白,后退几步,轻喘着气环视四周。刘福通上前几步,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赵公子是还有什么新发现么?”
赵让抬起头,满布血丝的眼把刘福通暗暗吓了一跳,不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到他低沉中带着疯狂的声音:“这里当真不对劲!”刘福通心道“这人莫不是疯了?”这时,韩山童学着赵让,低头窥视着周边环境,方才发现了些许端倪。“这里…这附近有人?”韩山童目带惊疑,声音震颤地问道。杨清照和刘福通闻言,同样扫视起周边环境来。但见道旁无杂草,路里布满了繁多的足印,显然近里不止他们一行人来到过。
赵让恢复了他潇洒从容的姿态,淡然地点了点头:“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附近必有人看守着。说不定那便是我等进洞之关键。”
闻言,杨清照从腰间取出短笛,轻轻吹奏起来。笛声悠扬且高昂,传遍了整个山头。韩山童轻轻皱眉,低声问道:“妹子,你这…是何用意?”杨清照稍微移开笛子,回道:“大哥,那看守者既在近处,小妹便想着吹响这笛子,看看能否把那人引出,未知是否有不妥之处?”韩山童微微一顿,看了赵让一眼,见他未有异议,便点头应允道:“那就劳烦妹子了。”杨清照微微颔首,继续吹奏起来。赵让闭上双目,认得她此时吹奏的曲目正是江南名曲〈梅花引〉。
不多时,一个头戴蓑笠的布衣中年出现在山洞后旁的隐秘小径上,朝四人所在走来。杨清照率先看到来人,眼里闪过亮光,把手里笛子别下。剩下三人有见及此,亦很快注意到布衣中年,不约而同地目光中透出兴奋之色。
布衣中年缓步而至,将四人逐个打量,缓缓点头:“又有有缘人了么?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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