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汉军头目,你来得正好。我劳寝国调集人马,就是要进袭汉营,夺回我们滇池之畔的荣耀。你们汉朝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宗主国?你们给我们的财物,还不够我们劳寝国的子民塞牙缝呢!你们还总是想干涉我们内政,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劳寝国要独立,要自主,要改国号,要即帝位,这些都是我们的权利!你们汉朝凭什么来干涉?我们就是要把你们赶出滇池之畔,让你们知道我们劳寝国的厉害!”汉军队卒听了劳寝君长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是一场艰苦的谈判,但他也深知自己的使命。他拱了拱手,尽量保持冷静,开口说道:“劳寝君长,你这些话,未免有些偏激了。我们汉朝并没有干涉你们内政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归顺朝廷,成为我们大汉的一份子。我们给你们的财物,虽然不算多,但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希望你们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但如果你们执意要进袭汉营,那我们也只能以战止战了。”劳寝君长听了汉军队卒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他心想,这些汉朝人真是天真得可爱,以为用几句话就能说服他放弃自己的计划。他挥了挥手,示意汉军队卒可以走了。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进袭汉营,夺回滇池之畔的荣耀。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了。劳寝君长笑了笑,带着几分讥讽说道:“你们汉军说得太远了。我们劳寝虽小,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南邦之国。我们操练人马,难道还得先向长安的天子请旨,再到汉营请令吗?王将军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汉军队卒脸色一沉,严肃地说道:“君长,你拔剑张弓直逼汉营,我们汉营怎么能坐视不管呢?王将军让我来告诉你,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自误,伤了兄弟之邦的和气。”劳寝君长冷笑一声,说道:“告诉王将军,叫他立即拔营启程,不然四面都是各邦兄弟,不要怪我手下无情。”说完,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手下带走汉军来使。队卒带转马头,又回身说道:“君长,中原有句话,叫先礼后兵,我们汉军已经仁至义尽了!”然后挥鞭而去。第二天早上,汉军人马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劳寝,接连几仗,劳寝人马便溃不成军,纷纷逃回山寨。靡莫一看情况不妙,也赶紧逃之夭夭。汉军大获全胜,俘虏了许多各邦子弟。这些人都是被君长强行征集的百姓,汉军便全部释放了他们。只有几个劳寝的亲信被押到中军帐。这几个人知道自己性命难保,跪在账内打哆嗦,像小鸡啄米一样磕头求饶。王然于让他们起来说话:“你们几个虽然有反叛之罪,但也是受君长驱使。念在你们都有父母妻儿,汉军宽宏大量,就赦免你们吧。今后不许再兴兵作乱,都回去吧!”几个人感激涕零,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扭身出账。刚走了几步,就有人喊:“回来!”几个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一个军吏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君长,劳寝受过多少朝廷的馈赠和好处?汉朝赏赐的财货如山,还救过你们的危难,对你们恩重如山。如今竟然反目无情,恩将仇报,反起汉朝,还有良心吗?”另一个军吏接着说道:“劳寝以为羽翼丰满,就动手动脚,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中原纵横万里,带甲之士百万,只须动一动指头,就能让你们翻几个跟斗。反汉绝无好下场!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记住了!”王然于让几个家臣坐下,命人赐了几杯茶给他们解渴,又徐徐说道:“汉夷本应亲如兄弟,中原人光明磊落,讲究信义,不愿以大欺小,威逼偏邦。如果劳寝君长能有所悔悟,不再兴风作浪,汉军将不深究;如果要剑拔弩张,那就自食其果,再怨不得人了。”几个人同声说道:“南邦百姓必不忘中原的深恩厚德。我们本来就没有反叛之心,只是君长命令在身,迫不得已。”一个队卒将他们送出营门,边走边说:“中原人向来仁义,对朋友好酒相待,对仇敌也会刀兵相迎。今后你们规矩点,快回去吧!”放走劳寝家臣后,账内的校吏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人问王然于,既然劳寝国作恶多端,带头起兵,还挑动靡莫、滇国反汉,现在他们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直接攻打他们的巢穴,生擒劳寝、靡莫、滇国三邦的君长,这样一来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祸害边陲百姓了。王然于对众校吏说:“朝廷出兵的目的在于惩戒和教训,而不是要毁灭他们的宗庙社稷。这就像管教子弟一样,手里拿着锤子,虽然要高高举起,但最后还是要轻轻放下。只要他们停止作恶,我们也就不用非要取得胜利。”有个军吏说:“那劳寝是应该惩戒,但滇王也该受到惩戒。上次劝他入朝,他不肯听从,这次又暗地里勾结劳寝,征集人马与朝廷为敌。”几位校吏都主张对滇国用兵。这时,账外走进一个人,高声说道:“我与诸位的看法不同。”原来是司马迁。王然于问道:“司马子长有何高见?”司马迁说:“劳寝兵败,靡莫南逃,此时取滇国易如反掌。但如果滇国被平定,其他各邦可能会感到震恐,一旦他们群起反抗,那我们就进退维谷,难以应对了。老子说:‘执者失之’,意思是力不可用尽,势不可尽使。滇王虽然有反意,但尚未出兵。如将军所言,我们还是应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乘胜之势,安抚滇王。这样不仅滇王会感恩,诸邦也会感激朝廷的宽仁,化干戈为玉帛,滇南也就容易安定了。”王然于说:“子长,你真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所言极是。有讨伐有安抚,恩威并用,这才是安定南邦的策略。那安抚滇王的任务,谁去完成为好呢?”司马迁说:“老将军,我肩负朝廷安抚之任,义不容辞!”经过一番议论,王然于终于决定让司马迁去安抚滇王。次日早晨,随从人员在大营门前为司马迁备好马匹,几位军吏站在门前送行。一个军吏说道:“大夫此去滇国王府,一定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以防不测。”另一人问道:“有没有家书要送回长安?”司马迁笑道:“这里不是易水,诸公不必担心,事情办完我就会回营。”说罢,他翻身上马,凛然离去。滇国王府内驻扎了一千多人马,原本打算和劳寝联手,但看到劳寝兵败如山倒,靡莫也跑了,风声越来越紧,汉军随时都可能杀到王府来。王府上下的人都很害怕,嚐羌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他想逃跑,但王位又放不下;想坚守,但又怎么可能守得住呢?他真是左右为难,只恨自己当初不该参与反汉的计划。他一天到晚找丞相、问家臣,还在大厅里烧香拜神,希望天王神能保佑。丞相急匆匆地来到大厅告诉滇王:“刚才有快马来报,说有一个汉朝的官员带着四个随从从汉营来王府了。”嚐羌心想:“这是要来约战呢,还是要押我去长安呢?”他心里一片灰暗,但反而因此感到了一种解脱,好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他大声说:“不管是要约战还是要逼我投降,都得让人马戒备起来。实在不行,我们就玉石俱焚,也好过成为阶下囚。”守卫王府的士卒们比平时更加警惕,身上都配备了刀枪,眼睛里充满了凶狠。连平时不带武器的滇王,也在腰间挂了一把长剑。府里府外的人声嘈杂,一副要打仗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一家臣高声喊道:“汉朝使臣司马迁求见大王。”滇王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这个人从筰都来,带着汉天子的废诸邦诏令。他现在亲自上门来,看来来者不善啊。今天恐怕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日子了。”府门大开,司马迁走了进来。他只用眼角余光,就能看到王府里那股肃杀的气氛。他走到大厅里,礼貌地向滇王和丞相问候,然后开始聊起家常来,从昆明的山水到各邦的婚丧习俗都谈到了。司马迁的谈笑风生,反而让滇王忐忑不安。滇王终于忍不住了,试探着问司马迁:“司马大夫,您一个人来到这里,带着朝廷的旨意,不知道汉天子有什么指示?”司马迁回答说:“皇上的旨意是希望重温兄弟之情,让汉朝和西南各邦永远友好相处,边境上的百姓都能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此外,皇上还关心您的安危。”滇王一听“安危”二字,更加害怕,因为王位和身家都与这两个字息息相关。他情不自禁地问:“我的安危?”司马迁点点头:“是的,大王的安危。劳、靡两国已经一败涂地,滇国也曾误入歧途。现在恐怕汉军会追究责任,大王进退两难,处境艰难。难道您还能吃得香、睡得安稳吗?”这几句话直击滇王的要害,他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苦着脸说:“司马大夫,您了解我的处境,也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一时糊涂,被劳寝君主欺骗,被拉下水,误入歧途。现在我担心汉军会举兵问罪,又担心改了郡县滇国会被废除。我从小在南邦长大,不忍心离开家乡,所以才亲自带兵防守,并非敢轻举妄动。”司马迁听了,反问道:“谁要大王离开南邦?谁要废除您的国家?这些话是从哪里来的?”丞相在旁边把劳寝君长对滇王说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司马迁听后说:“汉营也曾预料到滇国可能受人蒙骗离间。因此,王将军要我转达他的意思,既然误会已经消除,兄弟之邦应该像以前一样和好。滇王、丞相听了我的话,应该放心了吧。隔阂、猜疑、仇视都一扫而光。滇王十分激动地说:“司马大夫,朝廷对偏远地区如此恩宠,滇国之前的疑虑和羞愧真是难以言表。如果不是您开导我,我还不知道要误会到什么时候呢!上次王将军劝我入朝,我没有听从。为了报答汉廷的厚德,我愿意亲自前往长安朝见汉天子,请求设立郡县,永远作为藩篱,我嘗羌不再有二心了。”丞相和众家臣都很感动,纷纷表示愿意随滇王入朝长安。此时滇王满面春风,卸下了随身佩剑,命令大厅周围的武士退下。他对丞相说:“快吩咐乐师歌伎摆设楚宴款待司马大夫!”丞相走出厅堂吩咐了几句,只听有人高声传话:“摆楚宴!”这声音传遍王府内外里里外外的侍婢都忙碌起来。司马迁坐在一旁不知道这楚宴是什么规模的他有些好奇。滇王看出客人的心意笑着说:“大夫来自中原应当以中原之礼宴请贵宾。”司马迁离席拱手道:“多谢大王盛情。不过不用太隆重了。我还记得二十岁时曾到江陵凭吊楚国旧宫楼台宫阙虽已渺然但废墟故土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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