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想要变革强国,于是研究出了著名的“府兵”制度:从百姓中挑选战力最高的人组成民兵,免除他们的赋税徭役,然后让他们平日耕种,农闲之时练兵,等到有战事再集结,共分为二十四个军队——正是这个制度使得“西魏”兴盛。

北魏末期,孝庄帝元子攸曾任命尔朱荣为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败亡后这个名衔也随之被废。等到宇文泰上位又恢复了这个官职,并选出了手下名望和贡献最高的八位功臣同时分封,号称“八柱国”,其中就包括了李虎和独孤信,每个柱国将军都能掌管四个军队的“府兵”——正是这个制度使得西魏灭亡。

宇文泰的儿子都还小,只有侄子宇文护和几个女婿堪称心腹,而北魏拓跋鲜卑的宗族皇亲到了此时多已灭种,所以还是西魏国君的拓跋氏就想密谋杀死宇文泰来夺回政权,最终失败被废。

之后西魏的使者前去梁国访问时,萧绎对他们没有像接待北齐使者那样隆重,还出言不逊地要求重新划分两国疆域。宇文泰得知后便下令集结大军,派遣宇文护和杨忠率兵五万从长安出发进攻南梁。

有位官员询问出战的将领说:“你认为萧绎会如何应对我们的进攻?”

“横渡长江,直取丹杨(江苏),此为上计;迁徙百姓入城,加高城墙固守以待援军,此乃中计;原地不动,那便是最下的计策。”将领回复道。

“那你觉得萧绎会采用哪种策略呢?”官员又问。

“最下计。”

“为什么?”

“萧绎本就愚蠢懦弱,缺乏决断,以为我们东边有齐国的隐患,便不敢分兵前来进攻他。再加上南方人一向眷恋故土,不肯外迁,所以他这次恐将大败。”

果然,萧绎在得知西魏军队南侵时还不肯相信,没有及时部署防备,仍旧每日与众人讲授他最喜爱的道家学说《老子》。宇文护和杨忠趁机率领精锐骑兵先行攻占重城,堵住了萧绎东边的去路。萧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督导修建防御工事,然而他就连巡城的时候口中都在不断吟诵诗句。之后萧绎派人前往各地向王琳、王僧辩和陈霸先求救,高洋得知后也派遣援军前来,然而魏军早已成功渡过长江,萧绎自知大势已去,不禁四顾叹息。

最终,西魏赶在四方援军到来之前就攻克江陵,杀死了萧绎。城破之际,萧绎特命人将十四万卷古今藏书全部焚毁,并说:“我读了万卷书,居然还会沦落到这个下场,留它们何用?”其实他本有机会逃亡,但由于平日咬文嚼字惯了,不敢上马作战,殊死一搏,所以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对危在旦夕的父亲见死不救,对手足至亲刀刃相加,这些难道也是万卷藏书教导的?才能不足,品行也有问题,居然还推卸责任,萧绎不败谁败?

之后西魏将荆州赏赐给萧詧,扶持他成为新的梁国之主,但仍需向北称臣。有臣子劝萧詧用计除掉留守的魏军,然后联合王僧辩等人一起返回建康登基,萧詧认为西魏待自己不薄,不忍背弃。而王僧辩则在建康扶持了萧绎年仅十三岁的儿子为新梁王。

北齐也不甘示弱,将萧衍的侄子萧渊明册封为梁王,企图将南梁一分为二。之后他们派兵带着萧渊明一路向南进攻,逼迫王僧辩改立。在部众的节节败退之下,王僧辩还是妥协了,同意拥护萧渊明为新皇,然而此举也导致了他与陈霸先多年的情谊土崩瓦解。

起初,王僧辩与陈霸先是共同剿灭侯景的战友,交情十分深厚,王僧辩还让自己儿子前去迎娶陈霸先的女儿。之后二人同样驻守在建康附近,有下属多次劝谏王僧辩要提防陈霸先,他都不肯听从。等到王僧辩想要接纳萧渊明,陈霸先苦苦规劝认为他不应向北齐妥协,但是王僧辩仍然不愿改变主张。于是陈霸先便开始暗中制造兵甲和军械,打算进攻王僧辩。恰巧北齐的军队进犯,王僧辩通知陈霸先严加防范,陈霸先便趁机集结了所有的部将士卒,赏赐给他们大量财物并告知了自己想要偷袭建康的打算。

555年8月甲辰日(二十七日),夜。陈霸先与心腹侯安都秘密赶往石头城,守将还以为他们是前来协助抗齐的,所以也没有任何防备。石头城的北面连着山丘,不是很险峻,于是侯安都率众舍弃舟舰从那里登岸,带领将士相互协助着爬上了最短的城墙,陈霸先也在他的接应下成功从南门闯入。随后众人鱼贯而入,一直潜行到王僧辩的卧室。王僧辩正在处理政事,看到有人闯入,立即率领身边数十人苦战,可惜事发仓促,兵力不足,最终只得跪拜请降。

陈霸先指责他道:“北齐的军队就要攻过来了,你竟一点防备都没有?”

王僧辩回答说:“因为北门一直由您把守我很放心,哪会想到发生这种事?”陈霸先听后顿感惭愧。

当夜,陈霸先就用绳子勒死了王僧辩,然后传檄天下细数他的罪状——然而他绝对想不到,多年后自己竟会被王僧辩的儿子挖坟掘墓来报仇。

第二天,陈霸先逼迫萧渊明退位,将皇位又还给了萧绎的儿子。王僧辩死后,曾受他恩惠礼遇的众多下属全都将陈霸先视为死敌,纷纷据城反叛,不过很快就遭到平定。

北齐听说后,立刻派遣一万兵马攻入了石头城,直逼建康。此时陈霸先手中的兵马极少,形势也极度危急,存亡只在一线之间,然而在这生死时刻,他仍能冷静做出最好的部署:先利用侯景之前修造的城墙和营垒进行防御,以保障东边的粮草运输,然后分兵走水路去偷袭齐军后方,成功切断了他们的补给,最终又通过火攻大败敌军,迫使他们退兵。之后北齐又派遣十万士兵进犯,陈霸先特地从帐下选拔出敢于冲锋的死士予以还击,再度大败齐军,然后又从江上截断了他们的粮运。正赶上连日大雨,北齐的将士们白天只能泡在水里,连脚指都烂了,到了晚上又没有饭吃,只好杀马杀驴——可见作战环境极度不利,理应撤军。

不过建康城中同样断粮,将士们全都饥饿不堪,陈霸先只得到处向商人们求购麦饭。好在他的侄子陈蒨及时送来一千只鸭子和三千斛米,陈霸先便命令士卒赶紧煮饭蒸鸭并用荷叶包裹,最终将鸭肉盖在饭上来吃。此饭香气扑鼻,将荷叶的清香、鸭肉的肉香与饭香合而为一,使得将士们的口腹都得到了治愈。而这种烹饪方式也一直流传至今,成为了江南名吃“鸭肉荷叶饭”——也称“荷叶包饭”,很多人都对它爱不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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