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朝政通人和,百废渐兴,且有靖王和龙卫公这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朝廷肱股,但若四境兵戈,后勤,粮草及兵源必定难以为既。”长久沉默的齐思贤出列半步,向贞元揖手行礼。

户部侍郎对朝廷财税了然于胸,反方找不出理由还击,沉默无语,西门昭却驳斥道:“此言差矣,我朝传统优良,精忠报国,百姓纵吃菜咽糠,十岁孩童上沙场,也不惧与承肃两王和西漠依哈决一死战,只不过。”

目光沿着满堂朱紫扫得两圈,才淡声道:“本公与依哈对峙,靖王应战东南几线,西漠边界尚需一位统帅,诸位同仁志在保家为国,可否毛遂自荐?”

语意温和,却带着丝说不出的冷意,其中更有你们既然正义凛然,便主动上阵和我们一样真刀真枪去干他娘的意味。

激烈责骂孙齐两人的朝官立即噤若寒蝉,英王正待发话,却被靖王抢先,手掌托起一物,沉声发问:“诸位可识得,此为何物?”

众人眼光聚汇过去,只见一方玉信,绵白润泽,方圆四寸,纽交五龙,栩栩如生,似乎是皇家玉玺。

“这,竟是大陈玉玺?殿下,你从何处得到?”前朝老臣崔相一眼认出,颤声发问。

“此为南山先生殷重交付,他说小王天生将材,乃家国之幸,恐怕却是苍生之苦,他要我发誓,每一战,都必为黎民百姓而战。”

战功彪炳的男子,忆起那个出身和人格同样高贵的天潢贵胄,眼底微微发红,威仪身姿立于御案之下,逆着正午日光,有如天神。

停得片刻,又沉声道:“赫连灭陈,先生却将玉玺和义军托付,灭云,长乐公主却救我性命,以心相许,我曾大败突厥,楼烦王如今与龙卫公联姻,此为何来?”

“此为与我赫连和解,天下百姓,不得再见到狼烟滚滚,听到隆隆战鼓。”贞元接过话,眼前重现,上阙那尸横遍野的惨烈场景,以及,阿姐血泪交织的脸庞。

皇帝既然开口,众臣便不再出声,孙三立趁机将那妇人的惨剧讲述一遍,最后,单腿跪在英王前,道:“殿下,此时的西漠,早非当年,为了天下苍生安居乐业,下官,请求殿下附议。”

“请求叔(舅)公附议。”靖王和西门昭也双双向英王施行大礼。

众目睽睽之下,须发皆白的长者,抚着断臂,老泪纵横,当初的黑铁鳞甲早已蒙尘,狮鬃战马也已归西,刀剑还鞘了许多年,胸中一颗心,它不甘也得甘。

世事反复,亚特人本就是各族混战再融合的产物,这世间哪有什么千秋万代不变的恩怨?

纵泰康帝鼎盛时代,也不住多方开战,何况贞元新朝伊始?言语意气易,临事方知难,曾经劳劳车马不离鞍的英王,自然明白。

眼含热泪,颤巍巍地扶起三个小辈:“江海居大而处下,则百川流之,大国居大而处下,则天下流之。你们有此博大胸怀,我自愧不如。”

随后的朝议便围绕如何应对东线,重启西漠和谈,以及与西域诸国自由互市,石油开发等主题进行。

下朝时暮色渐浓,不知不觉已到黄昏,孙三立等在玉阶,见靖王和龙卫公并排出来,连忙上前施礼:“殿下,国公,东线的布置下官仍有疑惑,欲请两位指教。”

西门昭四处看得片刻,低笑:“殿下早令都童汇合东线,棠溪王严阵以待,肃王不傻,见此布局必然知道他若发兵云地,我军便一路攻洛京,围魏救赵,另一路配合归厚太子东西夹击。”

“哪里出事云地也不能。”西门昭说罢,向靖王挤挤眼睛,以他两人才懂的唇语道:以免回家站墙角。

聪明过人的孙侍郎立即明白:原来龙卫公故意提及云地,是为了压制反对方的气焰。

靖王也难得地解释:“中原苦战已久,肃王比我们更消耗不起,前几日我接到东线战报,已令拓跋宗抄他后路,切断其供应线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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