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十五代的小花果然方便，就是才续的流量用不起了令人恼火，穿越就是这么不方便啊。
冷涵点开设置页，联网，停顿：“校网密码多少来着？”
“YBLSZWZZ091326040409。”毕于熟练得可疑。
联是联上了，可惜只有一格网。这是毕于的记忆世界，一个连日期都时而模糊混乱的地方，冷涵不敢奢望太多，至少别把她花三个小时下载、玩了整整五年的游戏给卡没。
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仅在软件隐藏大师里找到了熟悉的图标，还成功点开了——
开屏“黑白行间”，“第一人称主导视野”和五级幻想提示，适龄16+——最后，“无向始末”。
在听到那声“欢迎回来，领。「末世」已启航。”时，冷涵差点鸡叫出声：
“卧槽成了！”
毕于闻声凑近一看——哦，游戏，这下真涉及到她知识盲区了。
重回无向的第一件事，冷涵换了看板。原本放的角色「皮尔瓦」，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跟班上那风纪长得一模一样。她把档案库拉到底，找到某个压箱底零练度的角色。
“嚯，”她端着手机，目光在毕于和角色「蓝墨」间来回，“当真是一个模子刻的啊……”
毕于没说话。很难讲，毕竟看到自己出现在未曾谋面的手游里绝非常事。
黄发的人很多，蓝眼的人也很多，但黄发蓝眼高马尾，还撑把水蓝旧伞的玛罗斯——除了年长些，左眼蒙着眼罩，这名角色着实能牵扯到毕于的肖像权问题了。
冷涵喜滋滋地把「蓝墨」设成看板，又拉了满练，往H9-7里一丢想看看实战效果，然后发现她二阶是个奶。
她不慌不忙又下了个输出，边问：“怎么回事啊，黑白偷你脸皮子做游戏啦？”
“我不清楚……可能，是受到了我的记忆影响？”
毕于回过神。屏幕上冷涵凭练度力大砖飞，技能满天都是，毫无章法可言。
冷涵分她半点注意：“那我呢？我记得这个角色老早就出了…你还能影响我？”
“…………”
抛出的提问没能得到接应，就这么沉进被褥里的绵。冷涵习惯了毕于.exe偶尔的无响应，一样不再追究。
这个不知何年的记忆世界，即使这么多天过去，也还是充满了不真实——冷涵说不清这里各个人物的虚假与否，乃至是毕于，亦如幻梦般难辨存在。
总有潜意识告诉她这不过她大梦一场罢，告诉她此地不过她意识弥留时混沌的遐想，告诉她某天她终会倏忽而醒，头顶是医院的天花板；或从某一刻起，只一瞬便万籁俱静，世界一片空无。
其实冷涵很少留话于心，但方才的问她却提得并不完全：她真实的想法里，这个世界的主人可能不是毕于，也有可能，是她。
虚虚实实杂糅交汇，冷涵不是第一次思考缺少真相的命题，小学二年级，她曾彻夜钻研冰兔的叫声是否真的是“叽”。
但却混乱涨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理不清的假设如初夏狂藤借思维疯长，阻隔了脑神经，枝丫探进眼眶中的现实里。
因此，行为也莫测起来。精神值涨了又跌跌了再涨，终是没熬过那磨人的H9-7——卡关太没格调，冷涵爱管这叫瓶颈。最后一把末尾，她把死得没剩几个的角色全撒下来，可惜她不姓诸葛，小怪也不抬那魏国大旗，乐呵呵地直冲生命线。
不打了，生气伤肝。她索性把手机一扔，倒惊醒了不知是沉浸还是发呆的毕于。
已经十二点五十六分了。身份可以变，地点可以改，时间可以不清楚，午休的生物钟雷打不动。冷涵一掀被子一侧卧，余光见毕于拾起手机研究起来。
时间变得无声，好像一动不动。她在等打铃。
……不对。
她一个起身往床下望。
宿舍仍旧空荡，一个人也没有。
？闹了鬼了，还有四分钟午休，耍什么集体蒸发！
不安在心底泛起涟漪，冷酒翻身朝向毕于：“毕于，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高二下夕月周斯……明天放中休，下周依考周测……除此之外，没有了。”
毕于回忆一瞬，也意识到不对劲，一跃落地。走廊安静，楼下人影零落，仅依稀听见关于“画室”“监控”的议论。
……出事了？
她耳膜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律动，咚，咚，是血液冲撞心脏的声音。荆棘刺痛了神经，乱麻似的痒，反馈出名为紧张的情绪。
她不记得这个时间点会出什么惊动全校的大事。如果有，那要么是她出了问题，要么，是世界出了问题。
“抓个人问问——哎呦！”冷涵一边大声呼喊一边笨手笨脚顺着梯子下床，差点摔一跤。毕于扶她不及，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一片踉跄。
冷涵扶着腿，小声抱怨：“妈的，地滑啊！谁做的清洁？!”
出口就后悔了——好像没人做，这里毕竟是一百零三中，地板上还堆着室友掉的白色毛发。
“…咳。”
她打算把话题引入正轨，放回平常语气：“所以，到底…？你听力好，听见什么……”
“嘘。”
对方却一脸警惕，竖起的耳朵一动不动，用眼神制止她。
冷涵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再没说话。
“厕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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