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地站在门口转着圈。夜色如墨,深不见底,然而怀中的孩子却带给他无尽的温暖。他仿佛能透过这漆黑的夜,看到孩子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脸。二来子急得跺脚,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大前门夫妇!他们无儿无女,虽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日子安稳无忧。可巧,这孩子放在他家门口,如果他们愿意收养这个孩子,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二来子不禁替这个小生命欢喜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孩子在大前门夫妇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的画面,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抱着孩子,二来子进了屋里。小心翼翼地将这宝贝疙瘩交出,大前门接过孩子,双手激动得直哆嗦。“真是在这儿捡到的?就在这门口?”

二来子“咔嚓”一声打着了打火机,朝着门口的石墩一指,又“啪啪”在门前石墩上拍了两下以作强调。大前门两口子望着那石墩,仿佛真看到了平地里蹦出个娃娃的奇迹。“老天爷的恩赐,咱们咋能拒绝?”大前门抱着孩子,眼皮上翻,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老太婆,说啥都没用,当家的是老太婆。

孩子被大前门轻轻递到了老婆子手中。这位富有智慧的老太太,深知要揭开小包袱才能一探究竟。她一揭开襁褓,便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孩子表情略带喜悦,却并无太大波动。直到老太太发现了那小小的男性标志,这才下定决心:“这孩子,归我们了!”

二来子趁机凑上前,溜须拍马舌头乱乱的道:“这孩子呀,真是掉进了福窝里!你们两口子好福气啊,这就是下一个刘刚,未来的亿万富翁!就等着他让你们吃香喝辣的了。”

大前门的老婆子紧紧抱着孩子,感觉就像是抱着一摞摞厚厚的钞票,沉甸甸的,充满了期待与幸福。

村里的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他们深信不疑:这孩子,定会成为下一个传奇的刘刚。

瘪嘴杨的那个外孙,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这孩子是他大闺女的血脉——未婚先孕,那男人却是在小咣当车上认识的,没有了姑娘的矜持,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且根本找不到人,这个男的长得利利索索,光棍的小伙子,只知道每天做小咣当终点是市里,但是从哪上来的不知道,也就是说不知道家在哪!母亲一直认为家风非常重要,看孩子首先要看父母,没有几个孩子能背离父母思维,独立成长的。瘪嘴杨的家风,出了这么个闺女,不足为奇。

瘪嘴杨心疼闺女,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没用。最后,这样了回家来了。他劝闺女去城里把孩子打掉,真要是屯邻知道大闺女有了个孩子,这跟包家的姑娘就一样了,大媚还能因为长相嫁个稍好一点的人家,自家闺女的这模样,怎么办?可这闺女却铁了心要生下来。一进城,就杳无音信,好几天都没个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家商店里来了个电话,给了瘪嘴杨一个地址,让他赶紧进城。瘪嘴杨心里一盘算,感情是外孙子要出世了。于是,他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也没坐那熟悉的小咣当,趁着夜色,搭了辆顺路车就回来了。

跟闺女一番商议之后,决定把孩子送到大前门家,这样同在一个村里,时不时还能见上一面。只要他们俩守口如瓶,这秘密就能一直保守下去,尤其刘刚的事之后,大家对于领养孩子也不排外了,多一双筷子多一个碗的事,都认为这是变相的投资。

就在全村人都羡慕不已,认为大前门家收养了个“亿万富翁”时,命运却无情地给了大家当头一棒——六来子离世!

六来子本来是啤酒厂临时工,但是“穷”就让人被迫有了胆子,他开始偷到单位钢筋去卖,后来就是仓库里有的,只要他能拿到手,都会转成钱。就这样,他和他的几个工友都被抓了。出狱后身体就已经残破不堪,没几天人就没了。他匆匆离去,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子半女,只剩下那个身材娇小、面容憔悴的妻子,孤苦伶仃地守着空荡荡的家。

然而,对于一个寡妇来说,生活变得异常艰难。六来子的媳妇独自居住在那间简陋的砖房里,每到夜晚,都会传来阵阵敲门声。这些敲门声来自于前后村庄的光棍,他们心怀不轨,都是要跟这个可怜的女人搭伙过日子。

我曾好奇地询问母亲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告诉我,可能这就是农村的吧。但有趣的是,这些光棍们也是会挑人的。尽管六来子已经离开人世,但他并非横死,而是因病而亡。同样是寡妇,青子媳妇就没有人去敲门,因为青子是车祸横死的,因为他们害怕会克夫……

四大娘下葬那天,母亲噙着泪说:“到我们了”,一代人落幕,一代人崛起,生死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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