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发现母亲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孩子在婴儿车上睡着了。阿珍到厨房里查看,发现饭已经煮好,但是中午买的菜原封不动,连洗都不曾洗过,铁锅里冷冷清清。她感觉奇怪,问母亲吃了吗。母亲说:“我把中午剩下的青菜吃了,我吃饱了。”
阿珍感觉自己简直要炸了,她就是动手洗个菜也好呀,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自己莫非是请了一尊佛回来?
阿珍一言不发地下厨把菜做好。母亲见她已经回来,自己洗澡睡觉去了。阿珍忍不住满腹心酸,打电话跟江斌诉了一通苦。
更离谱的是,有一次,二弟难得来探望阿珍和外甥,闲来无事便在书房打游戏。阿珍因为今天上的是下午班,便带着孩子在房间小睡片刻。等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一点多钟了,这时孩子也醒了,哇哇大哭。阿珍只好先给孩子换了尿片,再给孩子喂奶。她知道母亲此时在客厅无事可做,心想这个房里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难得来一趟的儿子,你总该懂得主动去弄点吃的了吧。
可是,她却听到母亲说话:“强,你还不去做午餐吗?”
阿珍简直大跌眼镜:这是什么样的母亲呀?
二弟听到母亲的呼唤,才从游戏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已经是中午了,应了一声从书房出来准备下厨。
阿珍赶紧说:“二弟,你玩你的,你难得来姐姐这里一趟,不能让你下厨的。你等会,我喂饱孩子就来做午餐。”她这话其实是说给不晓事的母亲听的,只是不知母亲是否听得懂。
阿珍越来越感觉,自己跟母亲的角色似乎有点颠倒了,很多时候,自己仿佛在教母亲怎么做人。而母亲,像个无知孩童。这种位置的颠倒,让自己很心酸,很无奈,但又无解。日子就这么熬着吧,熬到哪天算哪天。
阿珍越来越觉得跟母亲在一起生活难受,她看不惯母亲整天只会等着别人喊她上桌吃饭,看不惯母亲从不下厨却在别人下厨的时候挑三捡四,听不惯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话。而母亲同样也觉得难受,她白天带孩子,无人跟她说话,晚上阿珍和江斌下班回来却也跟她无话可说。她跟阿珍请了三天假,说好久不见阿珍父亲了,回去看看。母亲的这个理由阿珍无法抗拒,她只得跟单位请了一天假,加上周末两天,凑足三天给母亲回去。她很烦恼,自己不喜欢跟母亲一起生活,但目前的状况又离不开她。
新房终于装修完毕,晾了几个月后,阿珍和江斌特地选定新年元旦这天搬进新房,寓意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她给母亲的房间特地买了一张大床,希望她睡得舒服些,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亏待了老人。新房140多平的面积,宽敞明亮,可比原先的宿舍好多了,楼下还有花园可以散步。阿珍以为这样的环境母亲应该会觉得舒服了,她让母亲平时带孩子在小区多逛逛,结识一些跟她一样的老太太,多交点朋友,甚至可以跟她们晚上去跳跳广场舞,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无聊。她还给母亲买了一部新手机,希望她多跟外界沟通。
但是,阿珍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母亲,手机买回来很长时间,母亲都不会用,阿珍教她,她懒得去学,还说拿着个手机重重的,费事,阿珍在外面的时候,每每想交待她点事情都找不到人,她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状态。
她也不喜欢去外面交朋友,让她带孩子去楼下散散步,基本上10分钟她就会回来了,然后要么一直坐着,要么就看电视。
新房距离菜市场更远,母亲更加不会考虑买菜的事情了。她对厨房的事更加一概不理,家务也几乎不沾,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孩子。每次阿珍下班回到家,看到地板脏兮兮的,房间的东西扔到到处都是,连衣服掉在地上母亲都绝不捡一下,就算自己忙得四脚朝天,母亲还是在那里没事似的看电视,活脱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心里便无比烦闷。日子长了,忍不住抱怨母亲两句:“你就不能动一下吗?看我那么忙。动一动对你的身体也好呀。”
母亲偏偏最受不得别人说她,阿珍说一句她顶一句:“我不会做。”阿珍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做你不能学一下吗?”
母亲:“我做的你们又不喜欢吃。”
阿珍:“我们喜不喜欢吃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母亲:“怎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不满意我就回去,你以为我想呆这里啊,家里还有很多农活呢。”
这个时候阿珍只能闭嘴不言语了。
但是岩浆聚集久了,火山总有爆发的时刻,终于有一天,阿珍忍无可忍,把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多年连个合口的饭菜都不会做。我爸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做工这么辛苦,回来还要给你做饭。家庭卫生你也从不整理一下,都是我在整理。同样是几个孩子的母亲,同样是在农村,为什么我堂姐的家总是干干净净的,而我们家总是乱七八糟?你不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吗?”
母亲勃然大怒,跟阿珍大吵了一架,立即回转身收拾自己的行李,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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