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2

小时候家里的一头小牛被缰绳给勒死了，爸妈都上了火，还指着它长大，能卖点钱呢，死了就不值钱了。老黑聋过来看了看，说给五十块钱他拉走，爸爸没干，说过段时间自己扒皮吃肉。其实老黑聋就是想白要，因为他没钱，所以说是给钱，最后也不会给。

还好是冬天，那头小牛就在场子地上躺着，冻得硬邦邦的，保持着勒死时的姿势。每次出入时还要让开它，高超的个子小，要从它抬着的腿间钻一下，就不可避免地要扶住它的腿，毛哄哄的。脑袋向后仰着，眼睛早已经闭上，鼻子、嘴里流出的血已经成了黑色。

有一次爸爸去西场子办事，正赶上三爷的女婿在那里跟场子里的人喝酒，也就上炕一起喝了几盅，中间提起小牛这件事，估计里面有个会计，就说那好办，虽然场子倒了，账却还没有报完，上我们账上吧，给个保险钱三百块。

爸爸自然是感激不尽，若是活着能卖五百多块，死了给三百块就太惊喜了。

然后弄个车把小牛给送了过去，好可惜，没有吃上牛肉。

等场子彻底废弃了，有公职的人就回到了公社，后来是乡。没有公职的人就把有拉走的东西拉走一些，那一排砖房就空了起来。草甸子也被各个大队分走了，有西铁一部分，有东铁一部分，还有太平山一部分。别的大人都没有圈起来，只有东铁大队在靠着泡子的地方圈起来一部分，找了个人也给点工钱，让他看着，不让牲口进去祸祸，抓到就罚钱。

等秋天时，就开始打羊草卖钱，有骡子有马的人家都买。大部分草甸子放开了，各家各户也都分到了牛啊马的，随便赶到里面吃草。靠山下的部分开了荒，场子里的人也都种了地，靠着甸子也养了一些牲口，就近放着。

碰巧一个中年人在园子里干活，看高超过来就知道要存车，一边招呼，一边把那个破车子拎到院子里，回头催促他赶紧上学，高超赶忙走了，连谢都忘了说。

哪个孩子不爱做梦？那时的高超也处在一个好做梦的年龄段，说是好好学习上大学，可大学是什么，上了大学能怎么样，最后能干点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这也是眼界限制了他的发展。虽然学习比别的孩子强一些，可每天上学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根本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没有啥具体目标。

恰逢港台风刚吹到这里，什么童安格，小虎队，草蜢，四大天王，着实让人迷恋，要是自己也能如他们那样就好了。照片印在贴纸上，小学生，中学生花上一块两块钱买下来贴在自己的课本上，作业本上，多帅。每天在学校里就是胡思乱想，想累了就睡。老师看见了就叫起来，看不见也没人管你，爱学习的学习，不爱学习干啥的都有，倒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