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爸爸又弄了一辆旧车,高超骑着尽量跟在他们后面。
高超很要强,可个子确实矮,够不到车座子,就在大梁上来回地晃,磨得大腿内侧都破了皮,出了血,成了茧子。就是再要强,跟不上就是跟不上。两个人一起出家门,只一会儿就给甩得无影无踪,路倒是很熟不至于走丢,所以也不会有人停下来等他。
碰上个走到半路下雨的天气,别人就都扛着车子走。把车子在水里涮涮,有泥更沉。把脑袋伸进车的三角架子里,两只手扶住前后轱辘,一直腰就扛起来了,走一会儿就累得不行,放下来,歇一会儿再走,不走是不行的,雨越下越大,而且总得回家,半路又没有地方可住。
高超个子更小,力气也小,他基本上扛不动,就拖着走,尽量在有草的地方走,这也特别累。这绝对是那个年代的一道风景线,只有吃过这个苦的人才有共同语言。不管靠近哪个屯子、逮谁家就扔在那儿,天好时再来取。而那些人家也特别和善,不但让存车,看没有雨布,还能借块雨布。
那一天早上起来,发现不知昨夜何时的一场雨,让上学之路增添了困难。
高磊是经常不回家的,那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先知先觉而没有回来,所以高超只能是一个人往学校走。不去了,旷课,那是不可能的,爸爸妈妈打也得把你给打出家门,趁早别惹他们生气。再者,高超也不想在家里呆着,妈妈每天唉声叹气的样子也让人受不了,去学校是累了点,苦了点儿,那也比在家里强。
妈妈叹气是有原因的,自从跟大爷家闹掰之后,爸爸就不再出去干活儿了,家附近有活儿就干点儿,没有就呆着。可妈妈受不了,两个人只要是呆上一会儿就肯定要掰哧起来,不知道为了点儿啥。高超小,可也能听出点门道儿,无非就是钱的事儿,无非就还是钱的事儿。
看着附近的草地上还能勉强骑,就推着车子出了家门。能骑一段是一段,总比走着快一点。刚开始还行,可到了正路就再也蹬不动了,马群早已经把路踩得稀巴烂,导致车圈上沾满了泥。他连忙横着把车子拽进了路边的沟里,这样的好处是沟里有水,会把泥洗冲掉一些,再就是沟里草多泥少。缺点是鞋早已经湿了,连同裤子膝盖以下都湿了,还好已经接近了屯子。
这是生产队时的一个畜牧场,分田到户取消统一畜牧后,就成了一个自然屯儿,又叫哈勒王,因为在大土龙的西南面,本地人称之为西场子。在当年这可是相当牛逼的地方,归乡里直接管,有单独的财务核算系统,都看不起别人,因为他们吃皇粮,用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有钱。
从东铁后山下来一直到笸箩泡子边儿,包括土龙西面的草甸子都是他们管辖,每年秋天各大队都出人来打羊草,就是把高草割下来晒干拉到各队里剁成草垛,以备冬天牲口吃。哪个队里的牛马死掉了,都要进行报备,然后要把尸体拉走的。
估计是这些人支上大锅给炖了,当然好肉是要送到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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