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师!当时是唐贵妃杀了李忱,四皇叔才得了顶名登基的。你……是应该明白的呀……!”王宗实说完,又想起若非他探宫毙死唐龙彪,自己也难到得这般地位!见昪律避而不露,于是又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昪律见此,也微微一笑,言道:“往事如烟,色色空空,不必挂怀啦!”
“是啊,是啊!和大师患难一场,堪称挚友;今知大师住持偏远州府小寺立身,深感不安!待我奏明皇上,迁来京师,岂不更好么?”王宗实关切地说。
“阿弥陀佛——!老衲年事已高,不便徒劳迁寺啦!曹州小院倒也可安身立命,了此残生!这次来京看到懿宗皇帝如此崇佛,又有王将军和诸位贤臣辅佐,佛门之幸甚,老衲感激不尽啊……。”
“大师不必客气,你我同为国主鞠躬尽瘁,彼此兄弟也!倘若用得着之处,尽可说来!”
王宗实为何一直宽怀大量?其实他见到昪律和尚,心中早想索求那把冲天神剑,只是不好开口,唯有以言语相感动,套情感相诱惑而为之……。
昪律见到王宗时对已如此热忱,也确实深受感动!他说道:“将军之意,老衲堪之心领了!今后别无所求,将军兵权在握,只求日后多加看顾,免遭昔日大劫,贫僧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哈哈哈!大师放心,放心!有宗实在,敢保佛门僧侣不掉半根毫毛!”
“阿弥陀佛——!”
“哈哈……!”
两人笑了一阵,昪律禅师也像是有事不好开口,终于憋不住地问道:“将军厚意盛情,老衲深感无以为报!只是想问一句,你可曾收到老衲的薄礼?”
“薄礼?什么薄礼?”王宗实疑惑不解的样子。
昪律见此,以为王宗实别有用心?又以为他真的没有收到?只好委委婉婉言道——
“是这样的!老衲双臂已残,只能唱经送佛啦!将军身负军国重任,正值不惑之年!我想一为兄弟结好,二为皇上圣驾安危,就早托人将那把冲天剑给您捎来了!难道将军没有收到么?”
“没有啊!大师托付何人捎来?”王宗实急急忙忙问道。
昪律禅师说道:“此人名叫黄巢!来京应试的举子。怎么?他没给将军送来?”
王宗实闻听,一拍脑门,悔恨不已的说:“哎呀呀!那黄巢倒是来过三次。不过,他没说送剑之事!我还以为他是为科举而求于我的呢!唉……。”
“怎么?将军没有接见他?”
王宗实道:“大师你想一想,那黄巢上届科举贡试,已居魁首!我还将他收为门生!无奈何魏保衡告知皇上——他是盐盗之子,惹得龙颜大怒,险些害我丢官降职!我还能再接近他么?”
昪律点头言道:“说得也是!??过——。”他闻听“盐盗”二字,不禁想起黄宗澹舍身救命之恩,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不过什么?”王宗实以为昪律另有妙策,急忙问道。
“不过王将军放心!黄巢乃忠义之人,不会贪婪此剑的!老衲设法索回,给将军送来便是——!阿弥陀佛……。”
“说的也是,那黄巢确实是忠义汉子!不然他为何三次登门相送哪!唉,只怪我喽……!”
王宗实叹罢又道:“不过,大师以此厚礼赠我,宗实先行谢过了!”说着笑嘻嘻施了一礼。
昪律禅师知他得剑心切,欲望至极,心中暗笑!说道:“王将军大可不必先谢!但请放心,想那黄巢既知科举再也无望,必已返回曹州去了!一切待老衲回去再说吧……。”
“大师准备何时返还曹州?”
“就在明后天吧……!”
智真和尚不明剑长剑短的就里,心下只是迷惑不解……。
按下京师长安之事不表,再说曹州府衙,也发生了一件令人痛恨切齿的血腥冤案……。
这天中午,朱范家的客厅里,正喧闹呼喝,姬妾戏笑!三名从未见过的女人缠在朱范身边,争献殷勤,浪声浪气!
“老爷,喝呀!喝嘛——,你要喝我的哟……!”
“喝我的嘛——,老爷!你看不起我嘛……?”
“哦哦,喝!都喝!不过……?”朱范醉眼迷迷,却诡秘地眨巴了几下,又停住了话语!
“不过什么呀?老爷——!”三个女人争着问。”
朱范翻着眼皮儿问道:“不过……,你们三个人的地位该怎么排法呢?唉……!”
“我该排前!”
“我该排前的嘛!我侍候老爷最早!”
三个女人吵吵闹闹,简直不可开交。
“别吵啦!这样吧,老爷我有个办法!你们三个人手搏,互相扑打一番!谁胜呢——?谁就是第十六夫人!第二名呢?当然是十七夫人喽……!”
“老爷,这怎能行呢?”三个女人惊问。
“行!老爷我看过男人手搏相扑,还没见过女人相扑呢?就这样!”
“老爷,我们女人不会相扑呀!”
“不会?那就随便胡扯也行,怎么样?哈哈……。”
“老爷……!这……?”三个女人为难的互相看了一眼说道。
“咹——?你们都不想当夫人啦!是不是?那就把你们都卖掉算啦!”朱范为了取乐,佯装瞪眼生气地说道。
三个女人害怕了,一齐怯生生地说道:“奴家遵命就是——!”
“好好,开始吧!你们两个先来——!”朱范醉眼笑成了一条缝,随便指着两个女子说道。
两个女子无奈,首先撕打起来!开始,他们并不认真,只是戏闹般的戳抓。后来,越撕打越恼,衣服破了,首饰满地!两个女子不由得叫骂着真个撕打起来……。
“哈哈……!哈哈……!”朱范越瞧越乐,笑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一个女子被推倒在地,口中泼口不停的骂!另一个女人扑上去骑在他的身上,挥着巴掌死打,嘴里还叫着:“我叫你骂!我让你骂……!”
躺地上的女人挨打怒恼,骂的越发厉害!
占优势的女人气得用手去撕那女人的嘴!叫嚷着:“骂不骂?还骂不骂?……。”
朱范笑了个够,此时才制止道:“好啦,好啦!你们起来吧!”
倒在地上的女人爬起来,心中不甘吃亏,怒气未消,还满口骂着:“青楼贱婢,老娘跟你拼了!”又拼命向前扑去。
朱范一拍案几,恕道:“好啦——!”
这一声怒吼!那女子才停止了扑打,站在一旁伤心的哭了起来!清泪涔涔,却不敢放声嚎啕……。
朱范转首,笑嘻嘻地对第三个女人说道:“好啦!该你们两个决斗啦!”
这第三个女人;身体比较健壮,不知是骄横,还是要为吃亏的女人出气,气呼呼的说道:“老爷,您看好吧!”
两个女人又胡乱撕打起来……。朱范更乐!
这时,外面堂鼓敲得震天响!朱范眉头一皱,尚未叫骂出口,跑进来一个差役,正是林言,他禀道:“老爷,有人击鼓喊冤告状!”
“咹——?他娘的,真扫兴!告什么状?”
“说是人命大案!”
“嗨!娘的,死个把人有啥大惊小怪的?老爷见的多啦!”
朱范看看两个停止撕打的女人,见他们衣服仍撕得缕烂不堪,露腿露肉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个前仰后合!林言侧身转目不敢正看。朱范笑罢说道:“好啦,好啦!你们都换衣服去吧。等老爷审完案子,再给你们问事儿……!”
三个女人听了,都捂着脸儿,流泪去了……。
朱范“哼”了一声,又说:“娘的,官当多喽真没好处,当节度使,还得兼刺史,有官司还得问!若是有个儿子接班该多好,唉……!娘的,给老爷换官服!”
众侍女应声而动,立即为他捧来冠带,官服替他穿好系牢,朱范这才把手一挥,对林言说道:“走吧——!”
林言前头带路,殷勤道:“老爷,你走好——!”
衙前大堂正中,依然悬挂着《光明正大》的匾额,金光闪闪!
堂威高呼,三班六衙站列整齐,朱范升坐大堂,一拍堂木,叫道:“把告状人带上来!”
“告状人上堂——!”林言传唤。
“威——,威威——!”
曲菊隐头顶状纸,女儿菊香哭的泪人儿一般,走进堂来。大堂口前,林言不由得惊了:“先生!是你?”
父女二人见是黄巢外甥当差,不禁垂泪道:“啊——,言儿?你的舅师母死的冤枉啊!”
“啊啊——,快进去吧!有话给老爷说,到时候我一定设法帮腔的!”林言伸手让道。
曲菊隐父女在堂前跪下,头顶大状,说道:“草民曲菊隐,状告定陶仿山镇曹门,曹霸天之子,无故抢劫民女,打死拙荊!望老爷给草民作主!”
朱范一听,问道:“什么?状告曹霸天?你……叫什么来着?以何为生?”
“草民姓曲名菊隐,以教书为生!”
“老爷,他就是魏驸马的先生吔……!”林言附耳说道。
朱范听了,忙道:“噢噢……,曲先生啊!起来,起来,起来讲话!”
“谢老爷——!”曲先生父女站起。
朱范瞧见菊香姑娘,不禁为其美貌所惊,“啊啊”了两声问道:“这位……这位是先生的女儿吗?”
“正是小女菊香!”
“啊——!许配人家了吗?”
“回老爷,已许配冤句县黄家!”
“噢噢——,黄家是……?”朱范忽想发现这儿是公堂之上,又连忙说道:“不不……是曹家!为何无故打死尊夫人的呢!”
曲菊隐道:“那日老朽外出教书,家中只有小女和拙妻在家,她长年卧病在床,见风和日暖,被小女扶出屋外,稍坐歇息,不料曹霸天之子围猎赶兔,兔入菊园,那恶少不仅将菊园全部马踏尽毁,还抢劫小女,将其母一脚踢死!请老爷为草民作主,按大唐刑律惩治恶民,以雪奇冤哪——!”
菊香也道:“老爷,我娘死的好冤呀……。”说完大哭。
“好好!老爷就是见不得女娃儿哭!这个曹霸天之子太不象话啦!来人哪——!”朱范喊道。
林言应道:“属下在!”
“去把曹霸天之子带来公堂,按律之罪!”
林言正待抽身而去,这时,府内管家走向堂来,附在朱范耳边说道:“老爷,定陶曹霸天员外早已来了,现在内府,还送来黄金四千两!说是请老爷那个……那个算啦!呶——,这是银票!”
“这个……!”朱范面现为难之色。
那内府管家又低声道:“老爷,那曹老员外在你扩军时可没少捐了钱哪!他可是咱的财神,这个臭儒穷酸秀才算什么?”
“这个……?好吧,你下去先给曹员外漏点口风吧!啊——?”朱范使了个眼神,管家笑着去了。
朱范又转过脸来,笑嘻嘻地问道:“喂——,曲先生,你家夫人不是长年卧病在床吗?”
“是的!”
“哪——,肯定病的很重喽?”
“是的!不过那一天感到好多啦!”
朱范诡秘地又笑着说:“我看哪——!肯定是你老伴儿见曹公子踩烂了菊园,气得肺炸痰涌,一蹶不振的吧?”
“原情也是这样,不过,是恶少又抢我女儿,踢倒了夫人,才吐血而死的呀!”曲菊隐辨道。
朱范道:“不可能吧?你说他抢你女儿!你女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没被抢到曹家去哪?”
“当时有人救下……。”
“噢——?救你女儿的证人哪?证人怎么没来?他是什么人?在哪地方住的?”
“这个……,老朽也不知道,说是个外地人!”先生如实地说道。
“哈哈!原来是个流民,流民之言怎能相信呢?我看这样吧——本老爷伯主,让曹家拿出二百两银子!一是为你气死的老伴儿安葬,二是包赔踩烂了的菊花儿!唉……,当个穷教书匠,不容易呀!”朱范假惺惺的说着。
“老爷!您,您怎么这样?”曲菊隐气的说不出话来。
菊香大声嚎啕:“老爷,俺娘死的冤枉呀……。”
突然,一股冷风刮进,朱范面前的银票一下子飞了起来,他慌忙捂按,竟没有按住,正巧飘落到菊香面前。
菊香姑娘拾起来一看,上写“曹记钱庄,黄金四千两”的字样!他递给爹爹,叫道:“爹!你看,曹家的钱使上来啦!四千两黄金哪!”
曲菊隐手拿银票,双手打颤,怒指朱范:“好哇!朱老爷,你收取贿赂,草菅人命,你……你……?”
“大胆!”朱范想不到丑事败露,不由得恼羞成怒,像头野猪似的嚎叫起来,“好你个穷教书的!你证据不足,诬告好人!若不看在你教我外甥一场的面子上,这种和事佬也不给你当的!”
曲菊隐气得扬着银票,狂笑道:“狗官!你还念着我是你外甥的老师?你连一点大唐刑律都不顾……?”
“吥!该死的老东西,你敢胡言乱语,辱骂本官!老爷我连那点情面也不念啦!我外甥也根本不是靠你教的臭文章高中的……。”
“哈哈……,说的好!你外甥不是我的学生,他蠢虫戏作,欺瞒皇上,诈得富贵!你暗杀节度,谋权夺位!狗官,老朽要去京城告你——!”曲菊隐怒吼一声,竟活活气死在公堂之上!
“爹——!”菊香扑向爹爹,连连摇晃着,哭喊着!三班六衙的差役莫不赔泪,不忍正视。
“退堂——!”朱范喊罢。指着曲菊隐手中的银票,又低声对林言道:“去把那东西拿来,别扯碎了!”随后就往内堂去了……。
林言从先生手中抽出银票,递给另外一个差役,说道:“给老爷送去吧!”然后帮着菊香抚起先生。
“爹,爹!”
“先生,先生!”
曲菊隐睁开眼睛,大叫一声:“暗无天日——,暗无天日呀!”叫罢嘴巴张开,一口血箭喷出丈余之高,直射向公堂金匾……。
“爹爹——!”菊香放声痛苦……。
林言垂下了手臂……。
“光明正大”的金匾额上,鲜血淋淋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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