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濂霈在巷子里的一棵大榕树背后站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先前伍氏所进的那扇黑漆院门打开了,索河玛负手走出院门,杨清扬错后一步,石唢和伍氏紧随其后,显然是来送索河玛的。

索河玛和杨清扬面对面在院门口站着,索河玛似乎笑着又说了几句话,杨清扬恭谨站着点了点头。

之后,杨清扬向索河玛行了一个福礼,索河玛升轿,石唢紧随在轿旁,接着轿子转向巷子口而来。

佟濂霈屏住呼吸向那棵合抱大榕树后又缩了缩,轿子稳稳从他面前的大树前经过,拐向主街渐行渐远。

佟濂霈轻拍了一下胸口,心里小小鄙视了自己一下:他自认还是个磊落之人,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如市井混混般行偷窥之事,真是关心则乱啊!好在天色已晚,索河玛和他那个随从没看见他,否则,这无故窥视他人不仅于理不合,更糟糕的是他窥视的还是这权倾中洛的地方官,虽说以他家的权势索河玛也不能怎么着他,但因此而让他们两家产生嫌隙,无论对索河玛还是对他的父亲都没有好处,或许还会引起中洛政坛的震动。

从无意窥探到索河玛去杨清扬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的佟濂霈大脑恢复了正常思维:索河玛为什么会去杨清扬家?他和杨清扬到底是什么关系?

荆人本是游牧部族,本就没有大旻人所谓的男女大防意识,男女之间遇到要面谈才能解决的事情,是可以大大方方约在外面酒楼、茶庄等地或家中厅堂见面的。

旻人的礼教就相当严苛了,不但要遵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圣人之教,无论何种情况男女都不能私相授受。据闻,大旻先朝一位官员的五岁稚女因一时饥饿从一位老年男仆手中接过一块肉饼食之,此事被这位官员得知后,这位官员父亲竟将自己亲生女儿关了起来活活饿死,美其名曰“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大荆立国后,身处上层的荆人在礼教方面倒有效仿大旻的倾向,男女相见须得有仆妇和随从跟随,也可在多人参加的集会什么的场合,方可相见。

相比荆人,旻人这些严苛的礼教却比前有了松动。

但无论如何,堂堂巡抚大人亲自去一位孤身民女家中,这无论如何都是悖礼失教、不合常理的,除非他们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

难道杨清扬是索河玛的外室小星?想到这里佟濂霈的心渐渐下沉。

不对啊!他虽和杨清扬接触次数不多,但她一直以来都是以端庄优雅、光风霁月示人,她优良的教养、纯良的贵族气息、随和中显示出的天然傲气掩都掩不住!怎么可能和索河玛有那样不堪的关系!这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

被心中疑惑折磨了两日后,佟濂霈鼓足勇气来到杨清扬家那个巷子里。

正是仲春时节,榕树抽出了嫩黄绿色的叶芽,夕阳投射在树冠上,似披上了一层色彩明丽的彩帛。一个健壮的后生和一个丫鬟打扮的相貌清丽的少女跟在一个锦衣小公子身后从杨清扬家院门走出,佟濂霈认出那个后生正是石唢,下意识的就闪身站在了榕树背后。

那丫鬟笑着喊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小公子:“华哥儿走慢点,仔细摔了你!娘子说过今日店里有好多事要处理,会晚点儿回家,哥儿在家等娘子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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