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苏宜都在睡觉养伤,恢复得很快,及至中午,已经能下地走路,只要不用大劲儿,痛感比较轻微。换上杨嘉颂给的棉袄,苏宜暖和多了。
乐成洗了自己的床单被套,收拾了一个书柜放在客厅。
中午两个小孩回来,照例又是把书包扔在地上,苏宜刚好走进客厅,此情此景,让她疼痛犹新,赶紧转身回避。
乐成低声吼了一句:“捡起来,放回房间。”两个孩子对乐成不敢不从,默默行事。苏宜跟了一句:“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们都不能进我的房间,因为我是女生,你们是男生,知道吗?”
乐成和两个孩子都没说话。苏宜不管他们,继续手里的活,把乐成扫好的垃圾归置在一堆。乐成回过神,对两个孩子使了个回房的眼色,自己则继续杵着,看苏宜纤细的背影,在忙碌。
苏宜跛着脚准备下楼扔垃圾,乐成赶紧接过来,苏宜往后退了下,说道:“我来吧,你休息。”
没人愿意被漂亮姑娘拒于千里之外。回想这几天的相处,乐成心中泛起浓浓的懊恼,他觉得自己没有给苏宜留个好印象,甚至苏宜对他的评价是负的。他心中烦闷,无处诉说,更怕继续被苏宜打击,他跑出房间,却又不知道去哪里,于是往营地办公室走。
杨嘉颂正在写材料,见乐成来,问道:“怎么来了?”
乐成不知道说什么。
杨嘉颂丢给乐成一个东西,乐成接住,发现是一把锁。杨嘉颂解释道:“苏宜那天说自己忘记买锁了,她说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进她的房间。我正好找到一个不用的,给她吧。”
乐成看着锁,继续沉默。
杨嘉颂问道:“有心事?”
乐成说道:“没有。”
杨嘉颂笑道:“我是做思想工作的,还想瞒我。”
乐成说道:“没什么,两个小孩一而再再而三没规矩,害苏宜受伤,我很内疚。”
杨嘉颂说道:“规矩是要教,但苏宜不是计较的人。”
“你了解她?”乐成说道:“可能是我之前在家时间太少,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反正跟我想的不一样。”
杨嘉颂笑道:“你想什么样?”
乐成说:“也说不上来,苏宜不太亲人,比如她明明认字,你要问她,她也不是不承认,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者最大限度缩减信息量。还有她非要时时强调她是保姆,我何时当她是个保姆?”
杨嘉颂笑道:“那当她是什么?”
乐成一时语塞,回答不上来,有些窘迫,只好说道:“反正这个姑娘主意大得狠。”
杨嘉颂笑笑,他心里也很同意,他一个做思想工作的,现在却看不穿苏宜。其实不是专业水平出了问题,而是杨嘉颂现在在苏宜面前智商为零。
见乐成出去了,大宝二贝试探性出来看苏宜。苏宜发现后问道:“看我干嘛?”
二贝现在有点胆怯,没敢说话,大宝开口:“农村丫头,你给我老实点。”
苏宜笑道:“不老实有什么后果,要枪毙我嘛?可惜你也没有枪。”
大宝壮着胆子说:“你要是欺负我们,我告诉组织,把你赶回农村。”
苏宜放下手里的抹布,说道:“好啊,我不欺负你,可你们一直欺负我,我也可以告诉组织。”
大宝心想这丫头片子也没什么本事,这都求饶了,于是说道:“你又不是组织的人,组织管你个丫头片子?”
“我可以告诉杨政委。”苏宜心想,狐假虎威一把,一个大人跟个孩子磨牙,也真够窝囊的。
大宝叫道:“一会我就告诉乐叔,你打二贝。”
“你试试呗,你看乐成信谁?”苏宜边忙着手里的活,边挑衅大宝。
“你以为你是谁,乐叔为什么要信你?”
“因为我长得漂亮啊。”苏宜朝大宝做了个鬼脸。
“你可真不要脸。”大宝就没有见过这么放肆的农村人,大吼道。
正好乐成回来,朝着大宝怒道:“苏宜怎么不要脸了,你们不想呆就去福利院。”
大宝被这句话震懵了,二贝闻声出来,可怜巴巴站在门口,无辜地看着乐成。乐成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一时间三个人都僵住了。
苏宜对这一个由保姆引发的争端更为尴尬,于是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带他们去吃饭吧。”苏宜对此有些无语,自己拿到的剧本不是保姆嘛?这怎么越来越有后妈那味了。
二贝在一旁说道:“乐叔,我想喝水的,但是家里一点热水都没有。”
“我现在就去打水。”苏宜接到小主人指令,立刻拎着开水瓶出发,乐成拦住,夺过开水瓶,出去了。
乐成一出去,大宝又开始跟苏宜剑拔弩张,苏宜认真地跟大宝说:“小子,别跟我斗,因为我比你有脑子,我还比你们有后台。”
虽然现在的苏宜透着一股狠劲儿,但大宝更怕杨嘉颂,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走进房砰地一声关门。苏宜心想,他这是发自己的火,怂一半了。
乐成打热水回来。苏宜想到二贝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还得注意安全,于是拿水杯倒热水吹了吹,试了试温度,喊道:“二贝,喝水。”
二贝看着哥哥,说道:“哥哥,我能喝苏宜倒的水?”
大宝恨恨说道:“乐叔回来了,她玩不了花样。”
二贝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眼见就要往地上倒,苏宜赶紧说道:“不要把水倒地上,万一有一滴漏到楼下,我怕何嫂子又叫嚷得你们不得安宁,下午没法上学跟同学玩。”
二贝点点头,心里觉得苏宜还可以。
大宝走出来,面无表情跟苏宜说:“给我倒杯水。”
“你是大孩子,可以自己来。”苏宜说完,继续忙自己的活,根本不理会一旁气鼓鼓的大宝。
“你不是乐叔给我们请的保姆吗?你就得给我干活。”
“小同志,老师没有教过你尊重劳动人民吗?现在人人平等,人剥削人的旧社会已经灭亡了。”
“让你乐叔给你倒水吧,另外我提醒你,你要敢把水泼在地上,我就把你交给楼下那个恶婆娘。”
乐成和大宝又都吃惊地看着苏宜。
苏宜不理会他俩,自己进屋,拿出面盆和牙刷,出门在一排公共水龙头下刷牙。“中午又要刷牙?”乐成问完又说道:“快点进来,外面风大,小心受寒。”
苏宜继续刷牙,她抬头看见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就像纯白的奶泡,又如雪白的丝绒,美的挪不开眼睛,清冷的岁月,也有迷人的光芒。
乐成等在门口没进去,见苏宜仰着头不动,只好又喊了句:“苏宜,你风寒刚好,进去吧。”
苏宜收回遐想,端盆进屋。
乐成看了看被苏宜收拾的十分整洁的客厅,心里舒坦万分。作为一个凡事井井有条的军人,乐成最怕杂乱,但自己又无暇顾及,两个孩子总是在破坏,他一度焦头烂额,心想这屋里总是要有个女人,才有生机。
苏宜也很满意,所谓家贫不怕,心贫才苦,把家归置清楚,自己心里也亮堂了许多。
“苏宜,你很能干。”乐成由衷说道,“去食堂吃饭吧。”
“苏宜,你身上的棉袄,是新买的吗?”
“杨政委送的。”苏宜边说边敲门,喊道:“大宝、二贝,去吃午饭!”
“别人送你就要?”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买不到新衣,天气又太冷。”苏宜心想我一个小保姆穿啥关你什么事,但她不想跟人起争执,遂不说话,继续拍小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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