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晚上山尖儿就白了,蓝天下镶着一道银色的边。越发青黑的矮松,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山坡上,覆的雪太薄,等到微黄的阳光一到,也忽然害了羞,一一就化了。

按田纳税这个被无数权贵诟病的国策随着皇后册封一同传到了全国各地,成了庆佑朝的律法,但此事仍面临重重困难。

庆佑帝以皇帝之尊,在拥有绝对皇权的支撑下,杀伐果决,披荆斩棘,花了足足十年时间,才把“按田纳税”推行到全国各地,勉强确立了其制度地位。

新政推广后并没有出现大臣们担心的赋税下降的情况,到庆佑十年国库的收入较元年有了成倍暴涨。与此同时,土地兼并也得到了有效控制。豪绅阶级购买土地的热情大大降低。

只是这十余年来袁臻的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如今除了夺嫡还多了好色。市井说书先生最喜欢把他比作唐太宗,说他早年看上了人家老婆,于是把人灭门。

“要说那贵妃的容貌,用沉鱼落雁是不够的,见过她的人都说:雪夜无星,她便是不灭的月;世人仰望,只可睹一刹的光。”

听着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描述,酒楼上有人说:“反正也没人见过贵妃,随他吹吧。”

这时有个食客说:“我远远的见过她几次,每年秋天官家必带着她和几个小殿下去皇庄打猎割稻。今年我还近距离地看到她了。”

“那到底长得怎么样?”众人都来了兴趣。

“他一个村夫能见到贵妃?你们信他。”一边有人嘲笑道。

“当时手忙脚乱的确实没怎么看清。那次我大哥在田里摔了一跤,晕过去了,她在马车上看见后立即下车给我大哥扎针治疗。

她快四十了吧,穿着平民娘子的衣服,皮肤很白,明艳的五官完全没有脂粉气,却比那浓妆的妇人还好看。”

“是听说肖贵妃擅长针灸,你怎么确定就是她?”

“她下车后身边多了好几个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护卫非常警觉,当时他们没露身份,马车进入皇庄后,外围就被戒严起来了。每年官家来都是这么做的。

要说怎么确定就是她?”那食客自嘲道,“我就是觉得她不一样,那不是普通人能娶到的老婆。”

酒楼阳台上几个进京赶考的秀才立即把那人围了起来向他敬酒打听起贵妃容貌。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一对不起眼的父子。

“爹,你昨天去京郊上坟,那里埋的是谁?”

“他,是个痴情人,用整整一生默默守望。”

孩子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压低声音问:“爹,姑奶奶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看吗?”

肖昊早已陷入了沉思,他回忆起多年前银杏林中姑侄两人的对话。

肖珺问他:“一个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忘乎所以”?”

肖昊经历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和一夜骤变的坎坷,性格较同龄人内敛许多,他寻思了会儿恭敬道:“请姑妈明示。”

“是在他的名望和收入“加速度”增长的时候。所以激流勇退是要有勇气的。”

“姑妈要我辞去殿前太尉吗?”肖昊的手心冒出了汗,姑妈一直警告他不要对卫家落井下石,昨天他刚刚做了些小动作,难道姑妈就知道了?

肖珺叹道:“邓家、林家、钟家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别看他们都曾与皇室联姻过,不听话照样会被一锅端。姑妈经历过一次,肖家绝对不要再被连根拔起。”

“卫康安写信给他儿子:打完这几仗就地修整。寇不能不剿也不能全剿。寇在,建贞在;建贞在,我们就在。这就是第二个林允寒啊,证据确凿。”

肖昊深恨卫家,他是姑妈含辛茹苦养大的,最艰难的一年自己生病把家里的钱全用光了,姑妈只能把陛下送的簪子当了,换成米粮熬粥,两人你推我推都说不饿,谁也舍不得多吃一口。

初到京城姑妈在牢里是受尽屈辱,据说卫五郎得知姑妈入狱后,命人脱去她上衣,他对姑妈的美貌垂涎已久,不顾脸面在牢房里推倒了姑妈。

姑妈在挣扎到几乎绝望的时候,严肃地问他:“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哪怕是他用过不要了的女人,你真的可以再碰吗?”那畜生被吓到了,姑妈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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