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结果公布之际,阿篱这组的得分却是最高。杨芝现下同她说话都有些泄了气:“你既知晓题意,为何要诓我。”

“欸?我可不知道啊。”阿篱真诚道:“我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信吗?”

“我不信。”

“那你方才为何不坚持自己想法?”

“我——”杨芝不在意道:“我也不信自己喽。”

“所以你入宫后会事事信杨妃吗?”

杨芝奇怪地望她一眼:“我当然信长姐。”

“嗯。”阿篱点点头,“家人总是最可信的。”

两人在校礼监主道上告了别,阿篱一人静静地朝她的小院走去,青钰今日交新宅子预付的银子去了,西下房的物件已经可以开始收拾装箱,方便随时搬走。

她将自己的书与抄录的书分列成两摞,忽而看见了沈姑娘送她的一堆话本子,不自觉的在案前翻阅起来。

这话本子却有趣,从来都说英雄救美,而它讲的却是美救英雄的故事,故事里的女郎一身武功,带着盲眼公子闯荡江湖,两人惩恶扬善,最终打败了罪行累累的妖怪……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暮色降临,周遭黯淡下来。

阿篱起身去点灯,青钰这时还未回来,想是宅子切结手续有些麻烦。

屋外的风呜呜咽咽地吹将起来,秋夜寂静,今夜月色都不分明。她提着茶壶去厨房烧些热水,却听见外墙跟下有细细的抽泣声。

天色已晚,这哭声像是个孩童的,难道是走丢的童子?阿篱暂放下水壶,向墙根靠近了仔细听——不曾想高墙上突然兜头罩下一张麻袋,紧跟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只胖手强扭过她的手臂绑在身后,另有人强硬地在她的嘴里塞进一团直抵她的嗓子眼的棉布,又利索地将麻袋口在她的腿上扎紧。

她的内心一瞬间涌起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那扭着绑她的胖手像是老妇的手,现在她正被这人推着不知道向何处去。

这麻袋织的极密,天色又昏暗,她只能徒劳地瞪着眼。后腰处两人轮着推着她向前走,其中一人手劲极大。

脚下的路一直是平整的,没有需要迈过的门槛或是跨上的台阶,西下房这一片只有唯一的角门连着外街,若从那角门出去是有个高高的门槛的,看来她大概率还在监舍内。

大梁律法,绑架算得上重罪,更何况还是在皇城脚下,是谁如此大胆?

很快,她听见木门的“吱吖——”声,身后的人将她狠狠地向前一推,她便跌在了硬砖地面。

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阿篱猜测自己被关在柴房里,她嗅到微弱的木炭气味。于是她艰难地起身,用一侧肩膀向前探着,果然叫她撞到了码起来的柴垛。

总算在漆黑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给自己打着气,背过身在一截切面平整的木柴边缘,缓慢地磨那根绑在她大腿上的绳子。

不知过了多久,绳子终于被磨断,而她的手还被绑着,需要将罩在身上的麻袋先褪下来,才能继续磨开绑着手腕的绳子。

她绝望地闭着眼,屈膝躺在地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从麻袋口蠕动着退出来。

柴房里黑漆漆地,今夜果然连月光也没有。唯一好受点的是,鼻子终于呼吸顺畅了。柴禾的香气叫她想到温暖的火焰,此时不知夜深几更,她撑不住想睡过去,然而她还要磨松手腕的绳子,嘴巴里的棉布也令人作呕。

最后她终于解开了腕子,取出棉布,试图去呼救几声。可她一张口便禁不住呕吐,只能疲惫地歪在门边,一下一下地拍着门。

青钰一夜未睡,她回来未见到阿篱,以为她去了窝棚街或是康平坊宝府。这两处都未寻见后又去云府问了一遭,谁知萧殿下一整日都不在云府,车夫小六告诉她殿下在护国寺。此时城门已关,她只能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找,待明日城门一开再去护国寺问。

翌日天还未亮,她候在城门口拦了辆马车第一个冲出城门,姑娘不出所料地并未在护国寺。

青钰急得眼眶赤红,萧衍让她先回校礼监等着,他来安排人手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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