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楷不屑地露出一抹嗤笑:“夫妻?本世子府中妻妾成群,难道人人都与我讲夫妻情谊?莫非本世子做事还要受到她们的掣肘了?”随后他换了个姿势玩味地道:“不过,若你同意随我入府,本世子也可与你夫妻相称,你觉得如何?”

阿篱何时遇过这等放荡的纨绔,她的脸被气得青白一阵,挽起丹音便想将人强带走。

四周的家丁将人团团围住,严楷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看着眼前如笼中鸟一般的女子。

正为难间,有极快的脚步声靠近,一只温暖的大掌扯着她的袖管将她拉过去,阿篱条件反射仰起头,正好撞进萧衍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眸。他瞧着她的脸颊漫过红晕,像英沅湖初见时烟雨迷蒙中的菡萏。

萧衍开口道:“怎么站在这么腌臜的地方。”

“嗯?”他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好在她并未受伤。

萧七此时正隔着袖口的衣料抓着她的手腕,阿篱的心突然“砰砰”地跳动,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与她表现得关系很亲密?尤其是那个“我”的自称,只有江州他醉酒那次听过,难道醉酒时候的事情他都记得了!思绪流转间她只觉脑袋越发滞涩。

低沉的嗓音又如同轻飘飘的羽毛滑过阿篱的心尖。她这时发觉得两个人挨得实在太近,不动声色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多谢萧公子,是这位姑娘与民女有些交情,民女不忍看她被责打。”

严楷端居车厢内,眸光散淡地睨着下首,有小厮一直替他打着厚重的幕帘。他一时判断不出这位身着烟墨色锦袍的不速之客是何身份,然而这整个长安城的王公贵族没有他报不上名号的。既如此,眼前的男子想必多半是商贾出身。

他释出自己端居上位的威严道:“丹娘乃本世子府中妾室,本世子自然想责便责,想打便打,哪容得你这起宵小置喙,至于这位姑娘”严楷话音一转对着阿篱“方才本世子抬举你了,若我强要你入府,怕是你们那老监正不敢不应。”

严楷说完盯着萧衍的脸,玩味地看他如何逞强将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

“大梁律有不可私下乱用刑罚一条”,萧七的语气辨不明情绪:“若有错,便带去大理寺纠察,况且此事与叶姑娘毫无干系。”

严楷仿佛听了段好笑的笑话:“竟不知你这竖子是何身份,竟敢教本世子做事,本世子只会怜惜娇花一样的女人,对不知好歹的野夫可从来不心慈手软。”

萧衍闻言冷眼瞧了这个严府的草包一瞬,严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小腿直窜到后腰,登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咄咄逼人了。随后见面前的男人状似无意地拨动指上的玉扳指:“陛下数月前召本王回宫,想必无需通传与严公子知晓。”

严楷咕噜一声从车架上溜下来,拜伏在地,身体尤自哆嗦个不停,上下牙磕碰到一起,他也顾不上疼:“不知,不知是哪位殿下亲临,卑职有眼无珠冒犯至此,乞殿下饶恕。”

阿篱原本在一旁望着萧七想:他这是路见不平了?随后突然意识到刚刚的大人称呼他“殿下!”,怪不得他在江州敢插手四殿下的事,阿篱自觉双腿发软,也要跟着跪下去,萧衍眼尖地抬手将她扶稳。

她探究地凝了萧七一瞬,两人眸光相接时,阿篱想到常妈妈曾说过的奇事,七皇子自小独自养在行宫,身边只有一个奶嬷嬷,不由得就猜测起来,他自称萧七,想必就是那位七皇子,而且由于常年养在外面,连臣子都不识得他。

可能正是因为自小没有父母亲情,他才会是这般冷淡的性子吧。

一时间车架边家丁仆从跪伏一片,萧衍略过了严楷的话头,只想尽快了结了这件事:“严世子将缘由说来听听吧。”

“是”,严楷身子一抖,组织了一刻言语便道:“丹娘瞒着府里,与她曾经订过婚的小郎君私会偷情,下官,下官自然是又气又恼,便当街责打了她。”

阿篱知晓丹音是个斯文安静的,不信她会做出这种事,便询问萧衍道:“殿下,不如听听丹音怎么说。”

萧衍点头。

丹音的声音依旧是悄声细语,带着委屈的沙哑:“今日确实见了曾经有过婚约的丁浦,只因民女家中获罪,婚约已经是不作数的,所以去聚贤楼归还信物。”

萧衍道:“严世子可听清楚了。”

严楷跪在地上连声应道:“清楚了,清楚了。”

阿篱蹲下身拉住了丹音的手,小声同她道:“若你受了委屈,可以到校礼监西下房寻我,我那总可以给你支出一张床来。”

丹音对着她粲然一笑道:“叶姑娘,丹音没有什么委屈的,其实严世子他平日对我很好。”

“而且今日的事我也有错,我不该私下见外男的,世子生气是应该的。”

“叶姑娘,丹音知晓你为了我好,今日多谢你了。”

阿篱忖度她的话,不明白她亲眼所见的这些怎么能被丹音称得上“很好”。

“好了,我们走吧”萧衍俯下身自然地扣住阿篱的手,将她拉离了这块“腌臜的地方”,他的步子跨的大,阿篱小跑着将将跟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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