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早啊。”
“好久不见。”
“诶?你们……喔,原来是你们啊,呃……谁来着,嘶让我想想……好像不认识你们,……又好像是谁家那谁来着?”
嘴里喘着粗气,说话有气无力还有些口吃加口齿不清的老者,此人便是村里真正意义上最弱的人。
杨光镜,现年56,全村唯一有能力到可以被称作建筑师的老男人。
刘恩斗的房门就是他设计的,当然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那个原理不明却一直在循环流动的瀑布也是他设计出来的。
他现在似乎在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
说是闲逛,但他其实是坐着电动轮椅,悠哉悠哉地骑行着。
他那两条重要的腿在好久之前就已经没了,而且剩余的长度还不一,但他也不嫌弃自己,依然穿着那破破烂的长裤,轮椅的踏板上也一直放着一双运动鞋,搞得好像人瘸了,腿还没瘸一样。
56岁,不算年轻也不算太老,刚好卡在中间那尴尬的位置,只是由于过去的大战,加上身体保养的不好,坐上了轮椅也就算了,还膝下无子女,根本没人能给他养老。
异能是:将岩石的硬度和稳固性增加四分之一,无使用条件,缺点是无法恢复原状。
听起来很弱,算是个蚊子腿能力吧,但他是一个优秀的建筑师,所以库存几十吨炸弹也很合理。
其实早在十年前,大伙就劝他找个伴侣能生就生,生一个防老,不生有个人唠唠嗑也算缓解一下寂寞,但他却不愿意。
用他的话说,年龄低于他十岁以上就算是糟蹋小姑娘了,可以拱,但是没必要,糟蹋别人的人生就跟糟蹋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与他同龄或高过他1岁以上,那也都过了适合生育的年龄,已经是无论谁都生不出孩子了。
他想了想,可能到最后他的末路也还是被死神捆绑在床上,孤独一人走上黄泉路,喝下孟婆汤,被一群鬼怪目送入轮回,随后了去此生牵挂。
既然最后都要孤独的走,那可能省去中间那个什么唠嗑缓解寂寞的环节,直接直达终点反而更加了无牵挂吧。
于是他索性放弃治疗,毅然决然的从大贤者进化成为了大长老。
人也已经开始痴呆了起来。
恐怕身体已经衰弱到撑不到成为法老的时候了。
可以说,他是现在村里面看起来最显老的,村长年纪虽比他大,但那货的身板太硬朗了,年轻人都死光了估计也轮不到他。
但他不一样,56岁便已达暮年。
黎景权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兄弟,醒醒……现在是海洋历301年了,不是267年,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很久了,醒醒……醒醒……我就不说你的年龄了,可我的面容多年来丝毫未改,你不应当不认得才对,快醒醒。”
“呃……不对吧……诶?301年了嘛?我记得……我刚打完一场硬仗!”
他激动了起来,似乎是敌人就在他背后一样,他往后回头望去,死瞪着……像是回望过去的人生。
他愣愣的看了一会,然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回过头来。
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低头一看,发觉不对。
“……?我的脚呢?”
“截啦,谁叫你当初非要危险作业,炸山我能理解,炸洞也能理解,但连一个小小的通气孔你都要开炸,这里炸两下那里炸两下,结果出意外了吧,量没估计好,把我炸瞎了,把你炸飞出去了,本来直接从天上掉下来肯定摔死你,结果你还刚好腿勾树上了,惯性是缓冲了不少,人是平安落地了,腿还挂一半在树上呢。”
“呵呵……哦……当然好像是飞老高来着,我想起来了……哎呀……我当时也没想到那树枝跟刀片一样利嘛,炸伤你的那件事,抱歉了老兄弟。”
“安啦安啦,老兄弟,反正我现在比以前看的还清楚,都是过去的事了,叫醒你一次,你就对不起一次,对不起有用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痴呆了。”
“也是……哼……叫我老兄弟的可只有你一个,想忘了都难,哈……跟你相处也不全是愉快的回忆,每次见面我都要被迫想起这些,你是真心不想我长命百岁呀。”
杨光镜好像终于从痴呆中醒了过来,看向黎景权的眼神里充满着战意。
“老兄弟,虽然对我来说才是过了几年的事,但对你来说可真的是好久不见啊,寿终正寝的那天记得叫我一声,我会去吃你的席的,顺便烧几套房子给你。”
“呵呵,哈哈……我一定去叫你,虽然你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但等你结婚的那天也记得叫我啊,我也会在阴间烧几个妖艳的女鬼过来闹你的洞房哦。”
“我很期待。”
刘恩斗一直在一旁听着,完全插不进话题。
要说心里有什么感觉吧,那就是他总算听出来他的师父真的是个绝世老逼登了。
他一直听村里的人说,他的师父实际年龄并没有那少年外表上面看着的那么年轻,要判断他的年龄必须看他的眼睛。
但是竟然老到这种程度,看这聊天的架势,267年?这不是34年前吗,师父不会比村长年龄还大吧。
而且这货眼睛被炸瞎过?
怎么看,那两个大眼珠子都还在那滴溜滴溜转呢。
真是奇怪。
“对了,你的异能在你睡着期间,且直到现在也还在运作,我判断没错的话,是死后仍会继续发动的永续异能,所以村里的石壁不会因为你的去世而崩塌……其实这段话我说过几次了都。”
“真好,我一次也没记住,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放心了,……呼……哈……说话好累呀……”
“那就回去吧,回到267年。”
“嗯……那之后还有好几场大战要打呢,也还想……再多看几眼小嘉的模样。”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怀念,接下来,他要闭眼做个舒服的白日梦了。
“走之前,要不要给年轻人留点人生格言啊。”
“………”
“…………”
杨光镜的眼睛,头一次投向了刘恩斗。
那慈祥的笑容平等得对刘恩斗绽放了开来。
好像对谁,他都是这么笑的。
但那视线,现在有着一些冷漠。
老者有点喘不上气,他太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或许说完这些,他就要咽气了。
但他还是成功说出来了,虽然嘶哑,但是清晰。
“年轻人啊……好怀念啊……赠言几句吗……也好啊……”
“…………”
“……应该是几十年前吧……那时的我们常说……我们是未来,后来在几年前……我们又常说……你们是未来……”
“…………”
“但其实,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一样,你们屁都不是,我们也一样,屁都不是,什么未来不未来的,闭上眼,睡了,一觉醒来,总躺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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