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李正德朝冰莘丢去两个紫羽飞镖,景晟惊呼一声,“冰莘!小心有毒!”说着飞向冰莘,拔剑扫落那两个飞镖。

待他平稳落地,对冰莘斥责道:“你不要命了!怎么不躲?”

冰莘侧身对景晟小声道:“恸情进不得身,他的飞镖没毒,但你还是小心他手里的匕首,我想办法让那匕首先离了他手!”说着冰莘便追着李正德而去,甩鞭朝他的脚下打去。

“上!”李正德怒吼着,招呼他的人上去抵挡景晟和冰莘。

最靠前的那个宫人刚向前走了一步,便听“嗖”的一声,只看一只黑羽箭直穿他的后颈,一招毙命,惊得他人皆不敢再动。

霎时间,涵韫楼和宫墙上,都布满了弓箭手,接着便听景晟喊道:“众将士听令,除李正德外,敢对英王妃动武者,当即射杀!”

一时间,几十名禁军涌进花晨月夕,将李正德等人团团围住。

李正德回头一望,却看景晔与景晟并肩站在牡丹堂前。

李正德惊道:“景晔!你竟敢使诈!你根本就不是来帮敬夫人的!”

“唰”的一声,脚踝一阵抽痛,李正德低眼看缠绕在自己脚上的鞭子抽离,抬头只看冰莘已朝他而来。

冰莘道:“李正德,你别妄想逃出去了,敬夫人自掘坟墓,无路可退,你也认罪伏法吧!”

“若非是你,英王怎会与敬夫人母子离心,而今竟然还伙同宁王坏我好事!”

李正德转头看向冰莘身后的景晟,冷笑道:“景晟,你这竖子,就是孬种,你竟让你的女人替你挡箭,真是可笑至极!”

“我这便替皇姐和三哥教训你!”

冰莘一手拦下景晟,对李正德道:“景晟的债自不必我来追,我向你讨的是我堂兄、堂姐的那份!”说着收鞭朝李正德抽去。

一连三下,李正德周围牡丹花的枝叶俱被抽得粉碎,溅起的泥水沾染在李正德周身。可他却毫发无损,惹得他不禁对冰莘质问道:“你为何不出实招?搞这假把式什么意思?”

景晟道:“这是冰莘念及你是父皇身边的人,更是给你的劝诫,收手吧,李谙达,你已经败露了,何必垂死挣扎?你的功夫若真比起来,接不过这白虎鞭十招的。”

“你莫要拿话激我,我自知功夫不如你二人,但我更不想承你们的情。自我杀了宸妃,我便知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可我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轮不到你们来杀!”

却不想,在这话间,冰莘便趁虚而入,扬鞭缠在李正德的两腿上,将他束缚,又顺势借力向他滑去。

看冰莘赤手空拳,来夺他手里的匕首,李正德气急败坏,骂道:“贱人!”说着拼尽全力将匕首向前扔去。

眼看李正德右手举着匕首朝她丢来,冰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回旋躲过匕首。用鞭子的剩余部分缠在他的左臂上,将他左手反扣在他身后,接着将鞭子的手柄别在他的腰带上。

回头看那匕首直逼景晟头颅,可他低眼,稍一转头,只瞧那匕首从他眼前飞过,直朝牡丹堂而去。再看立在堂前的人,哪怕匕首从他耳侧穿透了他头上戴着的兜风帽,“噔”的一声,钉在牡丹堂的门框上,亦纹丝未动。

当兜风帽被刺穿打落的刹那,堂前的人露出了真容,而李正德就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猛地跌跪在地上。

“陛下!”

“芸儿!”

伴着景明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一声惊雷响彻天地。

景昕扑了上来,大哭,“凌芸,你醒醒啊,你怎么忍心丢下景明,丢下你爹娘!”接着仰头大喊:“凌君,你看见了吗,你妹妹去陪你了!”

皇后当场昏厥,叶邈急忙上前搭脉,玉婕、玉娇、玉妍、玉娟、秋菊等人跪在地上大哭,一时屋里乱了起来。

凌芸一身大红触目惊心,奇铭婼怔忡地站在原地。

不知景明从哪儿找到一把剑,拔剑之后,直指奇铭婼眉心,鑫贵妃吓得大叫:“景明,你疯了?”

景明大吼:“把衣服脱下来!”惊得屋里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奇铭婼犹豫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水红色的长褂,正要开口解释。

不想,景明挑剑把她的步摇打掉,“你不配这身大红喜袍,它只属于凌芸,你,快脱了!”

看景明趋近疯癫,景昕上前,试探着唤醒他,“景明,你看看我啊,我是姐姐啊!”

景明突然把剑转向景昕,怒吼道:“谁是你儿子?”

景明眼中的景昕,和他记忆中的宸妃一模一样!

景明嗤笑道:“我不是你儿子,我是皇后的儿子,我九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娘,我是皇后养大的,你少在这里骗我了!”

“行啦,你们赶紧滚吧,别弄脏了我和凌芸的婚房,我欠凌芸的婚礼,我今天要补回来,不等二哥了,等他娶媳妇,哈哈哈,我岂不是要等到下辈子去。”

看景明把剑横在自己身前,景昕冲到他面前,“景明,你别乱来!”

“娘,哈哈哈,娘,凌君死了,姐姐守寡了你知不知道,太子倒台了,皇后也倒台了,阮家都断子绝孙了,娘,你可还满意啊,哈哈哈......”

突然景明用尽全力推开景昕,所幸嘉贵妃眼疾手快扶住她,可景昕身边的鑫贵妃和奇铭婼,竟然也被连带着跌倒在地。

景明一个踉跄跌跪在地上,仰天长啸,“芸儿,我错了,我不该骗你,我不该鬼迷心窍利用你翻身,不该自私地把你拉进紫微宫。

我不该不择手段去设计莲心,害你为我殚尽竭虑,受尽折磨,是我一心想着为我娘报仇,忽略了你,这是报应啊,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两个孩子。”

眼看景明把剑架到了左肩上,缓缓闭上眼,奇铭婼正欲挣扎起身去拦住他,却不想自己的裙摆被鑫贵妃死死地坐在身下。

景昕伸腿,将挡在她身前的奇铭婼狠踹开,嘉贵妃俯身推开鑫贵妃,想要扶景昕过去拦住景明,却听景明道:“你别怕,我这就来。”

再回首,为时已晚,只看剑已横过脖子,溢出殷红。

“景明!”

惠妃和如贵嫔匆匆赶来,听到景昕一声惨叫,在牡丹堂后抱厦停住了脚。

隔着烟雨,看倒在明居正堂里的人正是景明,而景昕正怀抱着他的头,两手紧紧地捂着他血肉模糊的脖子。

狂风骤雨瞬间席卷而来,电闪雷鸣声,难掩明居内的哭喊声。廊下,冰莘、景晔、景晟跪在烨帝身后。

倏然,鲜红的血从景昕的裙摆下汹涌而出,如这外面的倾盆大雨一般,止不住地流淌漫延。

“昕儿!”

“快来人啊!公主见红了!”

“叶院使!叶院使!”

烨和卅年甲午三月初二,恪纯公主景昕,于花晨月夕牡丹堂,平安生下一双儿女。

二女儿由烨帝赐名煜莹,与长女阮煜琇之名一致,取自《诗经·卫风·淇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

小儿子的名字,是景昕自己取的,名唤“煜琛”。

婴儿啼哭,须臾之间,天气变幻,雷声消散,红日破云,碧空如洗,霓虹高挂,细雨如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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