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晔赶到花晨月夕,从牡丹堂西侧游廊往明居跑,而敬夫人和李正德从牡丹堂东侧游廊往外走,正好错开。
不想皇后就在涵韫楼前,见敬夫人出来,皇后怒不可遏,甩手给了敬夫人两个耳光,但敬夫人却狂笑不止。
皇后一声令下,禁军上前将敬夫人拿下,就在此时,景昕和叶邈也来了。情急之下,李正德趁人不备,带人又退回院内,躲了起来。
药味呛口,不禁作呕,凌芸咳嗽不停,一时有些眼晕,瞧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惊道:“景晔!竟然是你!原来一切都是你们母子的阴谋,景明呢,景明在哪?你把景明怎么样了?”
见凌芸仍神志清醒,景晔松了一口气,万幸敬夫人没有杀她,却看地上有碎瓷片,捡起来闻了闻,应该是有毒的。
景晔拿出一颗药丸,低声对凌芸说:“这是越奚可解百毒的丹药,你先吃下去,我早就让玉娴换掉了她手里的恸情,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自己又找人配了,或是用别的毒杀你。”
“这药,我是不会吃的!”
“唯今之计,要想保命,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别无选择!”
凌芸面不改色,“你是怕我毒不死吗?”
景晔万分焦急,却不好对凌芸发脾气,生怕敬夫人还没走,劝道:“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给阮家报仇,给凌君报仇,可你不该被仇恨迷住双眼,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你就信我一次,我是真的在救你!”
“我不是冰莘,你的花言巧语骗不了我,直接给我个痛快便是。”
“三嫂,你想想你爹娘,他们已经没了凌君,不能再没有你啊!为了三哥,你也要活下去!”
“我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景明,但更见不得阮家苟延残喘地活着!若能用我的命,证实你们的罪,还阮家清白,给我哥报仇,我觉得很值得!”
“不值得!”景晔质问凌芸,“你就不想好好活着,和三哥过一辈子吗?”
“想啊,怎么不想,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凌芸怅然一笑,“落在你和敬夫人手里,是我愚蠢!你不必演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救你!对不住了!”
景晔强行将药丸塞进凌芸嘴里,逼着她咽下去,凌芸咬牙切齿道:“景晔,我定会化作厉鬼,向你追魂索命!”
“总之,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来找我算账。”景晔起身要走,犹豫了一下,回头道:“三嫂,谢谢你保住莲心和景瑢。”
“你知道了?”
“父皇都告诉我了。”
凌芸冷笑,“原来,你是知道自己有儿子了,如此急不可耐,是想弑君夺位吗?”
景晔一脸无奈,“随你怎么想吧!”
叶邈紧跟在皇后身后,景昕一手护着孕肚,在玉娟的搀扶下,勉力加快脚步,绕过牡丹堂,叶邈先行跑进明居。
就在明居门前,眼看一紫羽飞镖直逼皇后的后脑,却在眨眼的瞬间,听见一声刺耳的鞭响。
玉娇、玉妍挡在皇后身后,惊道:“主子小心!”
玉娟下意识护住景昕,“公主小心!”
众人回头,看冰莘左手持鞭,从西偏殿的北山墙露面,面朝牡丹堂后抱厦,冷笑道:“李正德,果然是你!”
看李正德猛踹开牡丹堂的后门,破门而入,冰莘抬手吹了暗哨,回手收了鞭子,“还想跑!”
见冰莘去追李正德,皇后和景昕紧忙进去看凌芸。
一时间,天际上演着昏黑与碧蓝同现的异象,阴云渐渐吞没青穹,聒噪的雷鸣在澄净深处喋喋不休,而那邪风也紧跟着哄闹起来。
景明冲进明居,跌跌撞撞地扑跪到床边,看凌芸脸上毫无血色,昏迷不醒,心急如焚地喊她,“芸儿!我回来了!醒醒,芸儿!”
回头看见叶邈朝他摇头,景明一把抓住叶邈,不停地摇晃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邈扑跪在地,“回殿下的话,王妃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但她身中恸情,恕臣无能,回天乏术。”
景明转过头看到景昕,又问她,“姐,小爷爷呢?他不是在配恸情的解药吗?你快叫他来救凌芸啊!”
“解药还没配成呢。”景昕泪眼婆娑,痛彻心扉,“现在找他,也来不及了。”
景明伸手薅着叶邈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揪起来,质问道:“你不是太医吗,治病救人不是你的天职吗?你倒是救啊!”
皇后见凌芸睁开眼,忙喊道:“景明,凌芸醒了!”
景明甩手丢下叶邈,冲到床边,看凌芸眉头紧锁,半睁着眼,一把握住她的手,“芸儿,我来了,你别怕!我在呢!”
看到景明就在身边,凌芸哭道:“景明,对不起,我又没保住孩子。”
景明连连摇头,破涕为笑,安慰凌芸,“没事,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我们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这次都怨我不好,等你好了,你再打我出气,我们再生好多好多孩子好不好。”
“恐怕,我是好不了了,我只求你,好好替我活着,替我照顾好爹娘。”
“不会,都会好的,你信我。”
“我是信你,可我,不信我自己。”
话未说完,凌芸就吐了一口血,却还挣扎着,用颤抖的手去遮景明的眼睛。
只听凌芸艰难的喘息声,上气不接下气道:“别看,你又该,梦魇了。”
景明被泪水迷住了双眼,一手紧握着凌芸的手紧贴在脸上,一手扯着衣袖给凌芸擦嘴,“我已经不怕见血了,我再也不会梦魇了。”
凌芸突然觉得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浑身不自觉地开始打颤,“景明,我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景明扶凌芸坐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紧攥着她冰冷的双手,拽着被子围住她,“这回呢,不冷了吧?”
模糊间,瞧见了奇铭婼的身影,凌芸咬牙,提着一口气,费了好大得劲,抬手指着奇铭婼,瞪着眼睛道:“我输了,命!”
只听最后一个字说得极重,却在下一秒,那只颤颤巍巍的手也随即砸了下来。
那一瞬,景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他痴痴地望着凌芸的手,感觉自己怀里渐渐没了温度,彻骨的冷了下来。
倏然回过神,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臂弯的凌芸两眼紧闭,唇瓣微合,眼窝积满的泪水,顺着死灰般的脸庞,徐徐而下。
景明突然开始摇晃凌芸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叨念道:“芸儿!芸儿!”嚎哭道:“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李正德从牡丹堂横穿出去,飞速冲到门口,刚跨出一只脚,便看一把剑,半出鞘,挡在眼前,定神看剑格上所刻的,是一蛇盘结于一龟,他不禁心悸,“玄武剑!”
尔后,便看景晟从门的右侧出现在眼前,挑眉笑道:“李谙达,好眼力!”
李正德拔出袖里的匕首,朝景晟刺去。景晟向后一躲,李正德扬手又朝景晟持剑的手臂划去。
景晟收手,回旋转身仰脸挺身,两脚相继点地助力,从李正德挥来的匕首下滑过避开。
李正德趁机从牡丹堂里腾跃而出,落在月台上,回手又朝景晟丢去两个紫羽飞镖。
景晟侧身一闪避开飞镖,回头只看冰莘扬鞭,朝李正德的手下打去,只抡了两下,便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倒在牡丹花丛里翻滚哀嚎。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