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装备……”
“是我十年前从污染地里出来的时候,全部挂在我身上的。”
“这样啊。”白维顿了顿,说道,“可你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杰拉尔在回答着白维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慢,他将这些曾经是装备,现在是遗物的东西一个个翻新整理,显然是想让它们重新变成装备,“以我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去获得新的装备,那就只能凑合着用一用这些了。”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白维说道,“说说看吧,今天你打算怎么做?”
“顺着查下去。”杰拉尔平静的回答道,“奥科特是四区的事务助理,可他的身体却被污染成了那个样子。如果他不是个例的话,那么……整个四区的上层,应该遍布着污染,应该很好验证才对。”
“所以你的验证方式就是拿着这一堆破铜烂铁冲到四区的办事处里看看哪个会亮吗?”白维明白了杰拉尔的打算,而后忍不住“啧”了一声,“还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啊。”
“简单,但有用。”杰拉尔说道,“污染的痕迹可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的,只要他真真切切的存在过,那么总能找到痕迹。”
杰拉尔指着那刻着“赫尔墨”名字的表:“这怀表,叫荒时之钟,能够侦测到附近的污染。”
而后是刻着“埃里克”名字的折叠刀:“这把刀,叫赛瑞尔的钝刀,能够给污染物造成最大程度的暴击伤害。”
接着是“伊安”的单片眼镜:“这个……没有特别的名字,透过它可以更为直接的看到‘污染’。”
杰拉尔将所有的废铁都介绍了一遍,如数家珍。
白维听完了后,突然问道:“我就先不管这些家伙哪些可以用上了……”
他顿了顿,而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不如直说,哪些是用来对付我的吧?”
杰拉尔立马沉默了下来,半晌后,他拿起了刚刚提到过的那个单片眼镜。
“这个镜片,并不是天琴的造物,它是从外面来的,也不止是能够看破污染,还有一定的封印能力。”
白维笑了:“所以你是打算用这个来封印我吗?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污染物?”
“只是必要的手段。”杰拉尔回答道,“不管你是不是污染物,我都要做好足够的防备。”
“所以,你不会是想着把手里所有拥有封印属性的东西都用来对付我吧?”
“我确实是这么准备的。”
“即使我告诉你这些都没用。”
“是的。”杰拉尔说道,“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且并不在我们的交易中。”
“当然,我们的交易只是你不能有任何的事情瞒着我。”白维优哉游哉的说道,“你具体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不过等你真的要对我动手的时候,你会通知我吗?”
“如果你问的话。”
“呵呵,有意思。”白维毫不在意的笑道,“我相信如果这天真的到来,会很有意思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看看你所熟知的那位四区主教,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
几个小时后,杰拉尔便到了四区的办事处——一座只有通天塔五分之一高的分塔。
四区的人口也是在天琴城中排行前列的,所以当杰拉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办事了。
在进入分塔后,杰拉尔也不墨迹,直接用骸骨部队的身份找上了分塔的接待员,由于不是主塔,所以这里的接待员是真人,而不是通天塔那样的事务员。所以在听到杰拉尔是为了“查案”而来后,接待员还有些惊讶,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杰拉尔的打扮,此刻的杰拉尔不仅在身上挂着一堆奇奇怪怪的,如同破烂般的物件,左眼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像是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重症患者一样。
虽然接待员很诧异,但还是很礼貌的让杰拉尔在一旁等待,自己去联系上级。
杰拉尔在一旁等待的途中,白维的声音便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觉得你能直接见到那位大主教吗?”
“不太可能。”杰拉尔在心里回答道,“霍尔曼主教也已经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了。”
“236年之后?”
“不,更早之前。”
“一个分区主教,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你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在天琴,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杰拉尔说道,“五大主教都已经十多年没有露过面了,他们有自己的职责。”
白维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问道:“你的那堆检测器有反应了吗?”
杰拉尔一直在看着手里的怀表,怀表的指针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至少这里没有。”杰拉尔回答道。
不多时,一道脚步声传来。
杰拉尔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白发的老者向他走来。
“你好,杰拉尔阁下。”白发老者满脸微笑的介绍着自己,“我叫特瑞尔,是四区的事务助理。”
杰拉尔看着特瑞尔,突然问道:“和奥科特一样?”
“如果您说的是职位……”特瑞尔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微笑,“那确实一样。”
……
“奥科特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骸骨’部队在昨晚就已经来找我们要了资料,老实说,对于您对他的指控,我很震惊,在我看来,您的指控多少有些……荒谬了。啊,到了,这里就是奥科特先生的办公室。”
在把杰拉尔领到奥科特的办公室后,特瑞尔也在静静的观察着这位“宵星的骑士”。
永新大人果然说的没错,杰拉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上门来了,并且毫不掩饰他的目的——因为他就将那些本该过时的污染监测装备戴在身上,简直就像是即将踏入污染区一般。
那老旧的“荒时之钟”就在他的手中,但指针却完全没有变化。
“杰拉尔先生。”特瑞尔平静的提醒着杰拉尔,“您太过于异想天开了,这里并不是污染区。”
杰拉尔在奥科特的办公室内转了一圈,确实没有检测出任何的污染,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我想见霍尔曼主教。”
特瑞尔已经猜到了杰拉尔会提出这个要求:“抱歉,杰拉尔先生。霍尔曼主教很忙,他没有时间见外人。”
“哪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您所说的大事只不过是您的一面之词。”特瑞尔说道,“而且,就算您说的是真的,您的级别也不足以让您直面霍尔曼主教……您早就不是十年前的‘宵星的骑士’了,不是吗?”
听了特瑞尔的话,杰拉尔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霍尔曼主教的意思?霍尔曼主教知道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吗?”
“这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意思。”特瑞尔回答,“至于您后面的那个问题……恕我直言,杰拉尔阁下,这十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只有您自己觉得不正常。”
杰拉尔并没有反驳特瑞尔,毕竟这样的话他在这十年来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他也不觉得今天能见到霍尔曼,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杰拉尔能够确定,这间办公室并不是奥科特工作的地方,特瑞尔只是随便拿了一个房间来应付自己。至于奥科特真正的办公室在哪里……那并不重要,他知道特瑞尔带他来的这间办公室是假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看来,我该去其他的地方寻找答案了。”杰拉尔说道。
“您不会找到您想要的答案的,杰拉尔先生。”特瑞尔淡淡的说道,“因为那根本就不存在,但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尽量配合您的,现在,让我送您出去吧,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奥科特先生不在了,我需要承担更多,希望您能够理解。”
杰拉尔点了点头,而后走出了房间,特瑞尔则跟在他的后面,同时将手一点点的向大衣的内侧口袋伸去。
既然杰拉尔的试探已经完了,那么,现在该轮到他了。
特瑞尔并没有立刻行动,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引起杰拉尔更多的警惕了。
所以,他一直等到将杰拉尔送到了分塔的大堂,在这人多且嘈杂的环境下,他才抓住了口袋里的怀表,同时在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只要把怀表拿出来,在杰拉尔身后“虚晃”一下就能检测出来了,还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就算一不小心引起了杰拉尔的注意,他也可以说明这就是普通的“荒时之钟”,他也不过是在检测杰拉尔身上的污染而已。
这样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却合乎情理,反正这怀表也不会……
在握住怀表的那一刻,特瑞尔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感觉手心里的怀表……正在疯狂抖动着。
他下意识的将怀表拿了出来,而后震惊的发现。
那永新大人只能点到“二”的时钟,此刻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的转动着,将这个十年前的老物件折腾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特瑞尔反应过来,走在前面的杰拉尔突然回过了头:“就送到这里吧,特瑞尔先生……”
而后杰拉尔也注意到特瑞尔手里的怀表,接着便往那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那本来就到极限的怀表瞬间崩毁。
在古老的时针在从玻璃中弹出,将特瑞尔的五根手指全部划破。
等这只怀表碎成零件散落在地上时,特瑞尔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
特瑞尔呆呆的看着杰拉尔,一股无言的恐惧顿时涌上了心头。
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一边故作平静的说道“看来这只表也到了退休年限啊”,一边俯下身捡起零件。
杰拉尔眉头微皱,他感觉这只崩坏的怀表有些眼熟,正在他想着该用什么借口去检查一下的时候,他听到内心里响起了白维平静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话语。
“杰拉尔。”
“杀掉他。”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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