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秦子牧熟练而迅捷的做好一只竹笛。
一曲《梅花落》悠然飘出,笛声婉转凄凉,秦子牧神情肃然,笛音流露出淡淡的愁绪,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乡的亲人。
“青翎”由鄙夷变为惊叹,如此凄婉动听的曲子,他是怎样吹出?这是我手下一个随随便便的小侍卫吗?
要知道在此时代,平民百姓能解决温饱就不错了,只有贵族才有机会接触音律。
“我可以饮酒了吗,”秦子牧因思家而神情没落,正好借酒消愁。
姬凤舞满脸的小星星,惊奇中带着一丝崇拜,“饮酒可以,告诉我你的笛子如何多了两个孔,依然能发出如此美妙的音乐?”
…………
姬凤舞公主有三位兄长,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觉得,自己一介女流可以置身事外,安安稳稳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相反,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公子平夕总是一副天高云淡、胸有成竹的姿态,可至今也看不到他有什么动作,能够阻止父王禅让;
二公子盘华的母亲流英是齐国公主,把身家压在了齐国身上,但是远水能救得了近火吗?
三公子丑阕跟着叔父姬庆昊将军做一名副将,驻守燕赵边界,从来不问朝政。
所以,近期她招收了很多护卫,不单单是燕国本土,还有其他国的游侠剑客,亦或者是身体强壮者。
所以,近期她先是跟燕王要了地,建了内城的公主别苑,发现地方太小,这么多人操练十分拥挤,又央求燕王在城外皇家牧场划了一角,建了凤鸣山庄。
从来没有一个人心思细腻,能够察觉到姬凤舞的想法,燕王、王后、三位哥哥,所有亲人都误解,以为这位小公主要求燕王赏赐财金钱,来增加护卫名额;建造凤鸣山庄,带领卫队到处招摇,不过是一种炫耀。
当然,大家都宠爱的小公主,难道没有炫耀的资本吗?
当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你,认为你只是小孩心性,玩玩而已,大家都是由高到低的在看你,这时你的内心会特别的寂寞,显得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众人皆醉我独醒,那种落寞孤寂的感觉并不好受。
所以姬凤舞经常独自一人,爬到楼顶赏月观星,将心事诉与明月星空。她不知道的是,一个习惯在夜晚独自仰望星空的人,会有更多的孤独深入骨髓。
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懂你的人,哪怕他是一个无名小卒,亦或不管什么身份,也算得上一个知音吧,这可真算是平缓的河流突然激流旋转,让人心潮澎湃。
姬凤舞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持这种身份,以“青翎”角色继续与秦子牧沟通下去。
“嘿嘿,酒不错,还有吗?”秦子牧又空了一下酒壶,最后几滴也进去了,仍有一副意犹未尽之感,真是香醇绵软,应该算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喝到的最好的酒了。
“你,你这么快就喝光了?”“青翎”惊讶于他饮酒的速度,“这是本公…,这是公主亲自酿造的百花酿,枣花、桂花、菊花……等几十种花加上山上采摘的野果,密闭封存在竹林下面历经冬夏,九九八十一天,才得酿成。”
正在练琴的“青翎”有些头大,正尝试弹出七音,考虑是不是再加上两根琴弦,加到那个位置合适呢?除了宫商角徵羽以以外,还有七音律,这可真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现在已经没有了,想喝百花酒可以,明天我再给你,……我再跟公主讨要,子时轮值时再过来。”
“明天不行。”
“为何?”
“我要跟拉风的公主去城东牧场狩猎呢,”一想到公主打猎,一脸的鄙视,带着百十号人,旌旗招展,轰轰烈烈出门,走南闯北,大街小巷都过一遍,省的整个蓟州城的人不知道。
“咦,何谓拉风?”
“明明可以直接出内城,人喊马叫,沿朱雀大街直奔东门,却偏要迂回一些大街小巷,搞得尘土飞扬,鸡飞狗跳,故意显摆,不是拉风是什么?”
“唉,”一声轻叹,峨眉紧蹙,仿佛是自言自语,“你们谁能理解我的,我们的公主苦心呢……”“青翎”双手托着腮,望向夜空。
“我知道最近公主殿下不拘一格招揽人才,各国游侠、异士多来投奔。其实,公主只要让你的护卫们多休息几天,他们自会便衣出行,护卫中自有燕国当地人,他们的是不介意做一次向导领着大家熟悉蓟州风土人情、逛遍大街小巷游的。”
“你,你,……”望着转身离去的秦子牧,“青翎”轻纱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竟懂我内心的想法?怎么可能?让近千名侍卫堂而皇之的进入蓟州城,熟悉大街小巷,若必要时,可以在城内进行巷战,保卫王宫,保护王后。
“第二日晚我给你准备一坛百花酿,切莫来迟了。”姬凤舞对这小护卫,有了些许期待。
秦子牧认为,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你呢,也是一个小侍女,小人物与小人物谈点时事也是无妨的。
只是秦子牧不知,他眼中的小人物,竟是燕国公主姬凤舞。
夜空渺远,星斗密布,秋蝉低鸣,又一个静谧的夜晚来临。
秦子牧发现,后世小说中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大侠还真是有可能存在的,除了王宫内城的外墙,其他的房子、院墙实在是太矮了,纵身一跃,飘上墙头。
今晚月色朦胧,等秦子牧轮值到箭塔的时候,姬凤舞”正在箭塔东边偏殿的房顶独自坐着出神,孤独与落寞的身影,显得宁静而又模糊。
走近之后才发现一侧的酒坛,应该还未开封,没有闻到酒的香味,隐约可见少女瓜子脸的侧影,柔顺的长发直至腰间,没有人知道那双灵动的黑眸想要对着黑暗的夜空诉说什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奥,你来了,”仍然看向黑暗的夜空中不甚明亮的月光,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仿佛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就应该见到秦子牧,可是内心对秦子牧脱口而出的句子,格外震惊,同时又充满疑惑。
“为什么成三人呢?咱俩加上影子应该是四个人才对呢?”姬凤舞问道。
“嗯,真香!”秦子牧自然的坐在姬凤舞的身旁,打开酒坛,猛灌一口,说道:“当你内心烦闷,忧愁无法排解,独自端起一杯浊酒,你,你月下之影子,再加上荷塘之影,岂不是正好三人?”
姬凤舞慢慢品味秦子牧的诗句,再次惊叹他的才华,这诗句与自己此时的心境契合,说是三人,其实却只有一人,心事无处倾诉,只能与明月为伴,是多么孤独。
“奥,这样解释吶!不要只喝酒,你那晚说,让侍卫们多点休息时间什么意思?”姬凤舞迫切想知道,秦子牧到底是真懂得自己目的,还是胡乱瞎猜的,隐隐有有些期待,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青翎,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用得着整天愁眉苦脸的,费尽心思想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吗?那是公主考虑的问题,再说了,燕王要禅让,公主、公子们都没办法,你能挡得住?”大口的喝酒真是过瘾,一坛酒已经下半,秦子牧未有半点醉意,酒很香,很醇,但度数并不是很高。
“怎么能这么说呢,身为公主贴身侍卫,自然要为公主分忧,哪能跟你一样除了喝酒啥也不会。”姬凤舞脸上一副鄙夷的神情,但戴着青纱,秦子牧看不到她的模样。
“我不会?像我这样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懂音律的大帅哥,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秦子牧拧紧塞子,又小心的把它放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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