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泣言,面孔因痛苦而扭曲、呼吸因愤怒而急促,牙齿咬得咯咯吱吱响、眼睛大张目眦欲裂。

就在他气得都快爆炸时,耳中忽然听到一声鸟鸣声:“啾-,大觉。”他心中一凛,连忙转身和众人作手势,让他们安静,可是等他再去聆听时,却没能听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只好放弃,招过赛味等人,询问他们道:“你们这段时间可曾听到过鸟鸣声?”

“师父,是什么鸟?”赛味等人都奇怪地问。

“噢,是这样叫的。”高恨学着将刚才听到的鸟的鸣叫声叫了二下。

赛味等人认真回忆过,都摇头道:“师父,不曾留意,所以没有印象。”

高恨一想就明白,赛味等人不似自己对鸟叫声敏感,因为自己听得懂生灵语,而且在离开同心台时白天星又提醒过自己。刚才那鸟叫声的意思分明就是:“喂,大觉。”

他正要往下思想,花斑仙又冲过来,蹿起身还要搧他耳光,被赛味等拦住,急得一边挣扎一边大嚷:“你发什么呆?我儿子已经很危险了,你快想办法救他们!”

高恨此时内心频临崩溃,又想跳又想哭,见她还在和自己胡搅蛮缠,真想趁机和她发作一通,可是还能想到她也是地主的又一伴侣、五十郞的妈妈,只好强忍心头怒火,和她理论道:“岛主啊,爱子这心,人皆有之。可是五十郞明明好好的你怎么能凭一面之辞臆想他们有危险?”

花斑仙急切之下,思路顿开,跺脚道:“你在这里自然看不见,不会登上山去看啊?”

高恨本来悲愤绝望,又被她死缠烂缠,一时头晕目眩,呼吸也难,就在他觉得难以支撑之时,脑海中又迸出一段经典,当下想也不想,由着心情背诵起来:“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候。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芦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这一背诵,心情便通畅不少,又想起一句自勉名言,也扬声背出来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然后朝着对面山脚走去。

赛家兄弟听他背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虽然不懂这段典文意思,却能听出其中的赤胆忠心与慷慨坚贞,又是欢喜又是敬佩,连忙请教齐鲁盛三兄弟典文含义。

金盛和他们解释道:“这一段典文说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受明主信赖和嘱托,为了完成明主的未竟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坚贞志向,你们的师父我师兄他是拿这个了不起的人类比,表明他会克服一切困难和阻拦完成他领受在身的事业。”

“什么事业?”

金盛看着正骨仙父子和乌还等不答。

小仙与乌还听金盛这一解释,看到高恨在前面不远处已经停下来,伫立沉默,既感动又振作。小仙反问赛味等:“这么说你师父他该当不是在生气。”“当然,生气有什么用?师父他肯定在思考。”“思考什么?”“不知道,我们且不作声影响他,等他发声。”“好。”

那花斑仙等不得,先见高恨走得慢已经急得不行,恨不得奔上去催他快走,待见他竟然停下步来,哪里还忍得住,口中诅咒着拔腿要追。

乌还将她拦住,念着她是大海洋前辈,劝她道:“前辈啊,你想让我主使救你儿子也得让他想出办法来,这一个劲的胡搅蛮缠怎么行呢?”花斑仙瞟了乌还一眼,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儿子活不了,你们都活不了。”说毕依然要硬闯,乌还也拿她没办法。

钵子自她出现,悄悄地观察她已久,此时上前换下乌还,从正面拦住她,口声平静道:“前辈有什么话,和我说。”花斑仙才待发火,鼻孔忽然嗅了二下,即刻冷静下来道:“不料上岸即遇同道。”就和钵子对峙起来。

一众人等见她刚才还不依不饶发疯撒泼令人生厌,一旦安静,面相顿显庄严圆满慈祥亲切,身子挺拔端正却又随和自在,都是心中大奇。就在他们打量猜测花斑仙和钵子的行为时,又觉得眼前一花,念青已晃至他们跟前,一声不吭,将他们赶鸭子一样往后哄赶,反应不及者,被他抓起身子,看也不看,朝后面随手就扔。

阿猜阿耍二个年纪大了,不怎么赶热闹,见他来势很猛,赶紧躲得远远的,一时人群大乱。

乌还和小仙以为念青又要惹事,互望一眼,正要上前堵截,正骨仙又将他们二个拦住,连作手势,示意他们二个屏气后退。他们二个见念青不曾退后,哪肯服气,屏住气息再要上前时,被几排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小蜜蜂拦住了,这才惊讶地发现,现场不光有无数个小蜜蜂,而且这些小蜜蜂或者正在接受主人的命令或者曾经受到过驯练,一排排飞悬在空中,同进同退,同上同下,竟似要把众人限制在一定的距离之外,有人不知不觉地要上前观看时,它们马上飞过去驱赶。

这些小蜜蜂比普通的蜜蜂明显要大一些,一致的强壮勇猛,还很聪明,众人一开始并未把它们放在眼里,还试图脱下衣服或捡起树枝驱赶它们,但谁这样一动,它们就蜂拥而至应对,直到有人被蛰后痛得嗷嗷直叫,又被它们在眼前穿梭飞绕耳畔嗡嗡鸣叫,这才心惊胆战,不敢轻易突破目前,然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能被小蜜蜂监视着排队一样排成一排观看。

他们虽然不服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感觉到很窝囊,却也无可奈何,相对苦笑,直到看甭整个场上形势时,才心中平衡。

他们看到,这时场上只有二个人没有后退,一个是念青,一个是正骨仙,他们领袖一般在前面观看钵子与花斑仙斗法。小蜜蜂不是没有对他二人进攻,它们进攻,而且是疯狂进攻,黑压压一大片,嗡嗡声响瘆人,然而它们再多再凶狠,都及不得念青身边,自然也蛰他不着,倒是在他的脚下,有一层厚厚的蜜蜂身体,都还在挣扎蠕动,那分明是累的;一旁的正骨仙则显得被动或者说是慈悲,蜜蜂爬满了他的身体,像是在拼命的占据拼命的包围拼命的压制,但是正骨仙就像是石头一样,它们刺不进也撼不动,正骨仙间或头微微一点或一摇,那些盘踞在他头上脸上的蜜蜂们就像一群顽皮的孩子听到家长一喝马上惊慌地散开或者摔倒一样,俱都飞开掉落不敢再上。

众人还在好奇地看着小蜜蜂前赴后继试图驱赶念青和正骨仙二人时,小仙与乌还轻声议论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发现?”“你指的是什么?”“我闻到钵子这一边似有似无的香气。”“哦,是有。”“这香气肯定是对付那岛主的因为她好像也很重视,就是不知她在防守,还是在不易觉察地反击?”“嗯,强鱼岛主是大海洋最擅长使香者,大海洋与陆地环境不同,使出来的香特点不一,她使用的一定是凝香。钵子想用虚无缥缈的香气包围她靠近她侵蚀她,而她正好凭着凝香的浓郁厚实悄悄地吸收钵子的香力。”“那谁强谁弱呢?”“现在还不知道,你再看。”

二人再打量斗法双方时,她们这时身体都活动开来,或者扭一扭腰打个哈欠、或者抻一下衣掸一下灰尘、或者捋一下头发拍拍手等,全都是些小动作,看似不经意而为,但是乌还和小仙看得出来她们是在凭借着肢体的活动释放或者驱动各种香气去进攻对方。

其他人等听他们刚才一番话的提醒全都恍然大悟,全神贯注观察,倘大的场地上除了念青和正骨仙身边不知疲倦飞舞进攻的小蜜蜂发出的嗡嗡声外再无另外声息。

僵持一阵,钵子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花斑仙也被带动,但都一一应付。

众人被排蜂限制在场外,除了乌还和小仙全都不知不觉他们此刻身边已是香气弥漫,令他们越来越入神,当然也不知时候已久。

乌还和小仙定力深厚,他们觉察到了钵子和花斑仙斗法时散发出来的香气翻滚越来越浓郁迷人,也发现双方的肢体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钵子都已经像在舞蹈了,而花斑仙也忍不住抬臂动腿,二人分明已进入酣斗忘我境界,以至于对自己的形象失之兼顾,丝毫没有争斗之初的气定神闲,只看得心旌神摇,手心都握出汗来,更忘了交流评论。

就在这时,正骨仙突然轻轻的一纵身,后跃至二子身边,在他们肩上推了一下,二人回过神来,正想发问,正骨仙已一手捂胸,一手朝着回望的念青竖起大拇指,念青见状,也回以微笑,又回过头去看二女斗法。

小仙这才问道:“父亲,钵子和那强鱼岛主是在斗香吗?”“是的。”“为什么你不看了?”“高恨在叫我们啦。”

二子看时,果见高恨在朝自己这边招手。

“大师。”“父亲。”二子口中叫着,对正骨仙又敬又佩,没想到他看似在聚精会神观战,还处于内线之中,却时刻不忘大事、时刻不忘关注高恨。

正骨仙也看出二子心意,更不讲话,只一示意,三人便悄悄退下,极乐因为也很注意高恨和他们,跟上一起上飞车,和高恨会合,听他吩咐道:“去前面山顶。”趁着傍晚的暮色,飞车扶摇而上。

途中,正骨仙问高恨道:“主使独自思索良久,怎么想到去对面山顶?”

高恨答道:“我不是在思索,而是在等鸟语声。”

“等鸟语声?”

“发出鸣叫声的不是鸟,而是一个人,他能够带我们去修仙谷。”

“主使说的莫非是羽衣族领袖羽官?”

“正是。”

“哦,羽衣族和修仙族通亲,他自然知道修仙谷的地址,太好了。”小仙和乌还听了也都高兴,小仙又问正骨仙道:“父亲啊,钵子和强鱼岛主斗法之前,念青要将众人赶开,你也命我和乌还后退,为什么?”“她们二人斗香,中间肯定会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为防有外来侵犯,她们不约而同发出有毒爆香清场,同时试探一下对方实力,念青大概知道这一环节,赶在爆香之前驱散众人,他这是好意。”“那你和他不怕?”“嘿嘿,我们二个都屏住呼吸,也有心比试一下谁的耐力更长。”“如此说来父亲是输了?”乌还抢着回答道:“不,大师时刻关注主使,这更难得。”正骨仙道:“还有争斗双方既已忘形,我怎能再看?”“那念青呢?”“他可能有利益关系吧,但他确实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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