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陈茹一番话结束开始,长孙顺德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这种难过并非是指在书院的待遇,毕竟有出身的加持,普通学子甚至大多数先生怎么敢对他甩脸色?

只是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必将很快传遍朱雀大街,倘若只是他踩了张辰一脚,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情,偏偏陈茹在场且一番长篇大论是必然被收录典籍的水准,再加上陈茹的特殊身份,根本不需多久就会被庙堂上的陛下所知。

“我爹一定会弄死我的。”长孙顺德想到自己的尚书父亲。

以前无论他在书院做什么,那位父亲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因为对他这个级别的纨绔而言,普通的霸凌同窗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因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一家在庙堂的任何名声地位,就算传了出去,诸多大人也不过哈哈一笑,说一声年少轻狂多荒唐。

现在上了典籍,且有陈茹这样一番漂亮话在,往后人们提起长孙顺德,恐怕已不只是那个纨绔能够评价的了。

不得不说,长孙顺德对这件事的预估还是很准确,长安城很快出现了对尚书之子的第一个称呼。

“那个诓诓之徒。”

这个称呼一开始只是出现在文人学生中间,等到后面陈茹的一番话真的收录进入典籍,便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人们对于世上的传言总是有相似的态度,倘若是某个人忽然升了官,许多人一定要先验证真假,接着许多人开始问其中缘由,一旦此人身上有任何污点,街头必然多听凭他凭什么之类的问题。

但倘若是某个大人物的丑事,根本不必验证真假,因为这么大的丑事,而且发生在我们平时接触不到的大人物身上,那就不需要任何佐证,一定是真的。

于是,这一天开始,长安街头常听诓诓之声。

诓诓之徒长孙顺德,今日过后声名鹊起,也算先同窗一步名满京都。

也从这一天之后,长孙顺德发现许多先生都开始可以避开他,几次打听之后才明白,原来是几位先生听闻了诓诓之徒的说法,有先生说道:“诓诓之徒,如今还只在说长孙顺德,但时日一久,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说法,甚至有不明其中释义的人询问一声诓诓是谁,为什么他的徒弟会这么有名?一旦让别人知道我是长孙顺德的老师,岂非在说我就是诓诓?”

能够留在书山上教书的,自然是诚心要在学问上钻研的,或有心让桃李遍天下者,最注重的不是权贵而是名声。

大家都这么爱惜羽毛,岂能让一个纨绔子弟毁了自己的路?

张辰对这件事的后续并不在意,他从未在意过长孙顺德,甚至从未在意过那个所谓尚书,这和身份地位也毫无关系,正如世上以为极有名气的手艺大家说过,“我凭借手艺吃饭,无论传说中那人是什么身份,又有多少富贵,那么都和我无关,我不必在人前捧场马屁,也不会在人后诋毁。”

张辰也是这么想的。

长孙顺德和他之间的过节其实已基本解决了,一报还一报,算是公平,就算他真的贼心不死,也不过争一时高低的少年心性,他曾瞧过此人身上的业障,并不算深重,或许还是顾忌自家父亲的名声有所收敛。

现在他的名声一落千丈,甚至要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长安百姓的笑柄,也算得了报应。

······

张辰回到长安,日子又成了温水入井的不见波澜,直到这一日传音符变得炙热。

“先生,我或许发现了那一日长安天变的源头。”文众说。

那一日在城外的多方大战后,张辰曾猜测说邪魔动乱和长安天变或许并非同一人所为,之后让文众回京,他只说让文众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没想到文众自觉跟随张辰是一场莫大的机缘,自觉需要表现足够的作用,于是自作主张,一直在尝试寻找和那一日长安怪风有关的踪迹。

根据众人的猜测,这场天变的背后祸首也应该是四境的人物,以文众的境界能够追查至此,也算十分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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