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三年,有个叫张差的人,竟手持了木棒闯进太子所在的慈庆宫,打伤了守门太监。

这人的意图还用去问?明显是冲了太子去。

可要杀太子,却寻了个手持木棒之人?

这岂是不合情理,简直匪夷所思了。

再审下去,这张差虽是疯疯瘨瘨,却供出受了郑贵妃手下太监庞保、刘成指引,要他打死穿黄袍之人。

黄袍之人当然就是太子。

其间漏洞太多,太难教人相信是福王那边唆使,这刺杀太子方法也太蠢了些。

可这人去太子宫却是事实,又打伤多人,无人指引怎能进得皇宫,又到了太子宫去?

纠缠混乱一番,只处置了张差与庞保、刘成三人。

这等大事,却是处置易,影响大。

朝中宫中都是互相指责怀疑,众臣自是多怀疑了那福王母亲郑贵妃,要杀了太子由福王承了大统,可这事也太离谱,不合情理,更有人怀疑是太子指使了这场闹剧。

皇宫内外都是乱了。

这三件事都与一人有关,便是那福王母亲郑贵妃。

万历帝初婚选秀,王氏应征入选,却未进前三,分配到了慈宁宫侍奉太后。万历帝到母亲处见她清秀可人,正好母亲不在,便将身边太监打发到太后寝宫外边,偷偷临幸了她。本按照惯例皇帝应给她个信物作为临幸凭证,可万历帝是瞒了母亲,便不给信物,只当偷情一回。王氏见皇上不给信物,哪敢声张,可肚子却一天天大了起来。

太后瞧见宫女肚大,想定是皇上所为,先是召了起居太监来问,却无记录。就有些恼怒,却念在伺候她一场,直接问她怀了谁的孩子,只要说了实情,便放她出宫。

这王氏却说是龙种,太后早问了太监,如何信她?便直接道:若说了实情,我自可饶你,若还狡辩,莫怨哀家薄情!

王氏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起咒发誓。

太后问她有何信物,她自也拿不出。

太后思忖再三,不是皇上临幸,她一个宫女还敢赖上了皇帝?可既无记录,也无信物,却也叫人怀疑。

这太后也宫女出身,自信能当上太后是承了天赐,所以对这王氏能怀龙种也认为是承了天意,并不责怪,只担心不是龙种,坏了宫中名声。

叫了儿子来问,万历帝却矢口否认,反正也无信物给她,她便告诉太后又如何,验了身子也不认就是,只恨她仅凭睡了一回便想讨了封赏,竟是告诉了太后,害得自己一个皇帝却得了个偷情名声。

太后恨他不认,就怼他:你既不认,那就要当面对质了,莫失了皇家颜面。也传了太医和起居专人来,三人同面。

万历帝打定主意,联就是不认,谁来了也没用。

可这女子已怀了龙种他却不知,那起居专人在那起居注上记得分明,虽未写他临幸,可他这日来太后宫中却是记录了,这宫女又当日怀胎也是经太医确认了的。

这事就不用争辩谁还不知是皇上抵赖不认。

皇帝见抵赖不得,又实在不想担上偷情名声,只得找借口说此女只是个宫女,不宜加封。

却更惹了太后生气,太后本就宫女出身,他这是嫌了母亲来?恨得太后要让众臣来论了此事,他便是怕众人晓得他偷情,如何肯应?只得先答应了母亲。

却是迟迟不肯加封,太后追问不停才封了王氏作恭妃。

这恭妃自是不当得他意,所生长子也不封了太子。

不转年那郑氏进了宫,却是百般得了宠来。

郑氏姿色娇媚,生性活泼,落落大方,合了万历帝心意,便只宠了她一人来。

待这郑贵妃生了朱常洵,便是皇帝第三子的,皇帝更起了心思,要封了他作太子。他怎肯让自己背负了偷情之名的王恭妃的儿子做了皇帝,让她做了太后,?

这便引起了许多事来,那国本之争,庄园封地之争,明面是福王之因,却是这郑贵妃之故。

这太子之位,也是郑贵妃要夺的。

这宫中如此多事,外间传闻纷纷,小童夫妇怎会不知?

娜其格说向小童:成化皇帝的万贵妃,万历皇帝的郑贵妃,都封了皇贵妃,都极受圣宠,这俩皇帝都是宠妻狂啊。

小童想了半晌,却道:一个为了情,一个为了色,一个是真性情,一个是真好色。唉,这祖传的为情所困,却是变了味道。

娜其格笑了来:似乎真是如此。两人还真是不同。

小童又道:这前面的为爱情争,这后来的为利益争,这前面的只是个宠妻狂人,这后来的却是爱屋及乌,不惜动了国本。父母为子女计,当为之计长远。怎可只为了权势?便是封了那福王半边天下,那太子继了位能由了他?只怕也不肯允了,徒留了祸患。

娜其格道:人各有命,能称了福王,便看他的福泽了。

小童道:或许是人各有命吧。

两人只淡看了落日,闲聊了世间营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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