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再度深吸口气:“朕明白了。”
“万岁是真明白才好……”
朱由校忍无可忍:“差不多行了!”
孙慎行直至看到朱由校欲要发作的模样,心中这才渐渐松口气,这才像个十五的孩子。
之前的奏对,太可怕了。
随后,他郑重一拜:“还有一事,望万岁恩准。”
“臣已经上表辞呈,臣已经不适合再做礼部尚书,望万岁恩准告老。”
在那番奏对后,孙慎行无论如何已经不再适合在朝。
朱由校没有犹豫多久,只假装思考一番,便道:“准。”
孙慎行这才彻底松了口大气,这代表着自己免于一死。
“谢万岁隆恩。”
“臣归乡后,会归隐山林,奏对之事不会于外人言,唯望万岁不忘祖训,勿要将祖宗之江山弃之于地。”
说是这样说,朱由校可不怕这个事传出去,对方比自己更害怕这番言论出街,或许若干年后,没那么敏感了,对方借助身份威望教书育人,可能借此抨击自己为昏君,但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任其离去之后,朱由校目光平静的拿起了一旁的小册,册子上记载了孙慎行的孙家情况。
孙慎行背景很深,是开国功勋之后,其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唐顺之,舅公是唐鹤征,唐鹤征可能大家不太熟悉,但是其在无锡东林学院讲学过。
真是一家子名门。
朱由校目光冰冷起来,估计孙慎行退了,也得去东林书院继续发挥影响力,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无君无父一味党争的东西,且让其再苟活两年,到时候看他怎么身败名裂。
朱由校也无心钓鱼,返回了乾清宫。
乾清宫正殿御案之上,朱由校将御案上的邸报给刘时敏。
“待会给周延儒送去,上边标准了要改动的地方。”
“是……”刘时敏小心接过。
“工部上了多少道奏疏了?”朱由校又问道。
以明旨正式下发,由张之极担任此番修陵重任。
工部自然跳脚,只不过在弹劾方从哲面前,工部的跳脚就好像小雨点,根本微不足道。
“回万岁,一共三道。”
朱由校翻看了一下工部的奏疏,嗤笑一声:“他们做不到这种报价,然后一味攻讦张之极,也是可笑,记住了,一定要派人督工,绝对不能出差池!完工之际,朕要邀请工部的人一同去看看。没了工部,一样可以修陵。”
一旁魏忠贤连忙应下。
随后又处置了一些杂事后,朱由校便闭目养神起来。
……
……
周应秋近来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似乎是魏忠贤给的政治回报,他的一切人事安排都得到了响应。
以至于他在很短时间,提拔了十多个同乡、门人。
勉强已经可以让他不再势单力薄。
这也让他多少有些膨胀。
近来的倒方事件越演越烈,礼部尚书孙慎行更是听说觐见时昏厥,被抬着回家,然后还试图自尽。
这些事情都让周应秋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大人,后门有信了。”
周应秋正在书房,听闻此言,浑身一震,赶忙道:“快拿来。”
“是。”
很快一封信递了过来。
周应秋迫不及待的拆开翻阅。
这是他向魏忠贤打听孙慎行到底面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孙慎行闭门不出,和谁都不说,不仅成了当前朝廷中的谜团,更是造成了礼部尚书事实上的缺位。
以孙慎行试图自尽的行为来看,这厮怕是不可能再继续担任礼部尚书了。
那么其中蕴含的政治机遇就可以说道说道了。
只是在拆开后,周应秋翻阅,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板了起来。
因为魏忠贤非但没有告诉他,反而因此在信里大骂了他一通。
这让周应秋心里多少不痛快。
“看来方向只能寄望于刘一燝他们倒方了。”
希望他们倒方之际,能让螳螂捕蝉的他觅得一些机会。
日子一日接一日。
弹劾方从哲的奏疏一直未断,甚至许多骑墙派也加入了进来。
渐渐,便到了二十七日晨,今日朝会,顶着阴雨,群臣聚集。
但今日刘一燝却心神不宁起来。
因为昨夜他得到了消息,城外有军队调动,甚至各个城门都换了防。
原本只是小插曲,但是总让刘一燝觉得有种不安。
他慢慢渡步寻到了也入宫的兵部尚书黄嘉善。
来到黄嘉善身旁,他低声询问:“事情弄清楚了吗?”
黄嘉善面色多少多了几丝担忧,道:“弄清楚了,是先前万岁应京营之换防,调来了三拨客军,分别为戚金、和石柱、酉阳两家土司,他们未通过兵部调令,而是直接领皇上命近了城外二十里,并且部分兵马携旨意入了城,驻于皇城的御马监辖内四卫衙门。”
刘一燝愕然:“怎会如此?万岁怎么绕的开兵部?”
黄嘉善沉默了一下,道:“京营是万岁之禁卫,那三部作为京营换防,自是可以听万岁调遣,况且京营糜烂许久,我们得知消息也太过迟,但真究起来,自是不符合流程,可那也只能上奏规劝万岁。”
万岁绕开兵部忽然调动了三支援辽客军,刘一燝再也按耐不住心神,他担忧道:“那万岁意欲如何?”
黄嘉善眼中同样忧色:“不知道……今日还当如计划一般吗?”
显然万岁忽然调动军队,已经成了阴霾笼罩了他们,他们不知道万岁目的,如果真按照计划在朝会上与方从哲发难。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觉得万岁是在庇护方从哲?何至于此?!万岁一道旨意不就行了?”刘一燝仍旧是想不通。
黄嘉善摇头面露苦色道:“少年天子啊……我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底要做什么事需要用到外面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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